周六上班田惠雅来了,她快速灵活地吹出一个个玻璃杯,还没完全冷却的杯子像是被束缚的液体悬在空中。看来她真的康复了,江宇放心地去忙自己的事。
时至正午,就快下班了,这时却出事了。田惠雅在吹杯子的时候已经体力不支,她的肺感觉被什么东西塞满般再也容纳不进空气,也吐不出一丝气泡,她不甘心地用力一吹,总算吹出了气,那气像是从每一个肺泡中挤出来似得,让她觉得胸口有抽空后的瘙痒,还没来得及把吹管离口她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血,她本想制止工友的大呼小叫,但她已经没有气力阻止一切。工友担忧地唤来江宇。
江宇看着她手心殷红地鲜血,瞬间担忧起来:“你这怎么了,怎么出血了!”
“我没事。”田惠雅仍硬着嘴狡辩。
“走,去医院。”说着,江宇便强硬地扶起了她。田惠雅虽然还囔囔着说不去但被搀扶在江宇湿汗淋淋的壮硕身躯上她失去了一切抵抗的力量。
来到医院,值班护士告诉他们医生都去吃饭了,下午三点才上班。于是田惠雅便说:“我们回去吧,医生都不在。”
“不行,都吐血了还不当回事啊!你在这坐着,我去打个电话请个假,再去给你买饭,你要吃什么?”
“不是赶工吗?我自己在这等医生来就好了。”
“不行不行,你都这样了怎么自己看病。”江宇断然拒绝,而后便去请假买饭,回来时还提着两杯冰沙。江宇递给她的时候说:“这边也是果酱做的,你先凑合一下,等会儿看完病回去我们就去超市买搅拌机。”
下午快四点,医生总算来了,一坐下,头也没抬,拿起笔刷刷地写着一堆单子,“先去尿检血检拍X光”。
“医生你这都还没看看什么病呢?”田惠雅不满地说。
医生此时抬眼不抬头地瞅了眼田惠雅,又低眼看着手上的报纸说:“你不去检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病?医生是治病的,不是查病的。”
江宇拉起田惠雅拿起那一叠单子就出去检查了,捉迷藏般地在医院里兜转半天,总算搞完一切检查,又带上另一叠单子报告回到那医生面前,他已经换了另一张报纸。
江宇交上检查结果,医生慢慢地一张张看完,然后拿起X光照片仔细端详后对坐着的田惠雅和站着的江宇面无表情的说:“硅肺三期。”田惠雅一知道自己有病后就很伤心,虽然她不知道这病有多严重,但她强撑着不让泪水流出来。江宇不知道硅肺是个怎样的病,也不清楚三期是算严重还是算轻。
医生认真打量他俩好像可以看穿他们的想法,然后问了句:“你们谁是看病的?”
“她。”江宇指指田惠雅,然后问医生:“这病难治吗?三期算是严重吗?”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田惠雅叮嘱似地说:“你现在还有并发肺结核,有传染性,是通过呼吸道空气传播的,要注意……”
他们虽然不知道硅肺的严重性,但听到肺结核就被震住了!伴随这么严重的病而来的硅肺可想而知是有多厉害!江宁已经懵在一旁,听不清医生在说些什么。
他们互相搀扶着走出医院,提着一大袋的药,田惠雅靠在他的肩上无力地说:“我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江宇紧握住她的手仍被恐惧笼罩在医生对硅肺的背书式讲解中:“她的肺吸了太多粉尘,粉尘积淀在肺里,导致肺里面的东西纤维化,还形成许多结节挤压血管,甚至有挤爆的血管……肺小泡大范围萎缩,又形成一些肺大泡,所以以后不要大笑不要剧烈咳嗽,搞不好肺大泡会破掉,那就更麻烦了……”江宇在想:这时候谁还笑得出来啊!
“会好的,没事,会好的。”江宇安慰田惠雅,也是安慰自己。那安慰是那么的无力,螳臂当车的无力。
回到家田惠雅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要放声大哭,但稍微一用力胸口便刺痛难忍,只得微微啜泣着滴着泪。
江宇上去抱住了她,拭干她的泪,想要吻她,田惠雅侧开脸说:“会传染的!”
江宇扳过她的脸咬住她的下唇吮吸后探入舌头,拼命的向里伸,像是要用舌头洗净她肺里的尘埃,而后吸过她的舌头拼命地吮吸,像是要吸尽她肺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