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战友,踏征程
任重道远多艰辛
洒下一路驼铃声
山叠嶂,水纵横
顶风逆水雄心在
不负人民养育情
——歌曲《驼铃》
一声珍重一生情
此刻,徐州的上空乌云压得特别低,天空零星飘着雨,空气中有着散不去的潮湿,我的心情也如此般沉重得很。
前两天,收到他的来信得知他要退伍了,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怎么可能?”脑海中出现千万疑虑,怎么也想不通他这样一个“兵谜”竟会退伍。
他叫刘占雨,我们是战友,我叫他雨子。
2012年12月,北京早已进入冬季,外面的空气冷得刺骨。这一年我报名参军了。报名、体检、心理测试、政治审查,一系列审核后,我如愿穿上了那身日日夜夜翘首以盼的橄榄绿,应召进入某装甲师服役。
那天,我遇见了雨子,他和我一样也是当年的兵源。雨子个头不高,微胖,顶着个新理出的光头,穿着宽大的迷彩,乍一看憨憨的。进入车厢,他挨着我坐下,眼睛红红的,不时向窗外张望。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站台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朝这边挥手。火车启动了,缓缓地驶出站台,雨子哭了……
“你为什么当兵?”我试着和他说说话,缓解他的心情。他低着头,声音很小,断断续续的,“我妈让我去的……她说她管不了我了,不想让我一辈子没出息……”我再问他什么,他也不再说话。当时,我大概可以想象他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看着他,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他能坚持得了么,他能吃得了这份苦么。”
部队驻地在南阳,背靠着独山。进入营门,扑面而来的军营气息令人血脉喷张,严整的军容、整齐的队列、嘹亮的歌声,时至今日这一场景仍不时在脑海中浮现。雨子和我被分到了同一个连队,而且还在一个班。起床、整内务、练队列、强体能、学技能……我们的军旅生涯在不经意间迈步开来。
第一年很快过去,同为列兵的我俩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雨子的变化大得惊人。从开始的自我介绍都会脸红的小男孩,到现在雷厉风行的“爱军精武标兵”,雨子吃了常人吃不了的苦,跨过了常人不敢跨的坎。印象最深的是在一次实战化演练中,敌方的一辆坦克冲进了我方阵地,面对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大家一下子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
“要不向上级汇报吧!”
“来不及了!”……
突然间,雨子猛地窜了出来,全副武装的他迎着坦克就冲了上去,挂着炮筒翻身跃进指挥室,愣是硬生生地把车长给揪了出来。演习结束后,那个车长还专程来到我们连队,说雨子刚冲出来那会把他也吓坏了,简直一个“拼命三郎”。
但是,真正让他“一战成名”的是“靖宇杯”军事比武。雨子作为连队的体能尖子,被连长点名推荐,参加环山武装越野。发令枪响,他似脱缰的野马,率先冲了出去并且一路领先。撞线时,他身后百米见不到人影,就连场边的裁判看了都直摇头,“还没见过这么快的。”颁奖台上,雨子高高举起“靖宇杯”,笑得依旧憨厚,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
雨子跟我说,他太喜欢部队这个家了,这里班长对他好,战友也很交心,他希望每天都见到他们。走进车场,那黑压压的装甲车他见一次心动一次;训练场上哭过笑过,身上的每一条伤疤他都记忆犹新;炊事班的饭菜香儿,诱惑着他,他说那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
第二年我开始为考军校做准备,加班加点,学习室成了我常去的地方,我们之间见面的次数自然也少了。但是雨子一有空就会带些好吃的来看我,陪我聊会天。他拿我打趣,“兄弟,你考上了回来当我连长,以后我就跟着你了。”又过了一段时间,我被选入参加为期3个月的考学集训队。走的那天,雨子特意请假来送我,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拍了几下,说我一定考得上,等我回来还要请我吃饭。谁知那次一别,我们就再也没见了。
集训队的3个月,苦了、累了,我常常会想起雨子。那段日子,这份战友情不知被我来来回回咀嚼了多少遍。军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拿着鲜红的录取通知书回到连队,想要和雨子分享这份喜悦,他却被派去参加“侦查尖兵”国际军事比赛的选拔。一直到走的那天,我也没联系上他。
后来的几年我远赴长沙求学,现在又分流至徐州,想要和他联系已是更加困难。只是从他人口中得知,雨子转了士官,在老连队里干上了班长。我不知道这份信是如何辗转到了我的手上,轻触着密密麻麻的纸面,往事突然涌上心头。也许进入9月,不只是我和雨子,还会有更多的离歌响起,我们可能做不了什么但是却可以在心中默默许上一声“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