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元春省亲:经济自由决定精神自由

由贾元春所感

《红楼梦》是一本大部头的经典名著,再加上那么多的红学研究,我对这本书一直有种敬畏。所以,能翻开这本书,我觉得也是需要勇气的。书中描写了众多美好的姑娘,金陵十二钗正册、副册、又副册,个个都是个性鲜明的角色,尤其是薛林二人。

但是,我对贾元春这人印象最深,她拥有真正的贵族精神,却受时代所限,没有独立的经济能力,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最后悲剧离世。“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不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

元春正面出场的次数很少,书中给予了篇幅的也就那次归省。归省在一派富丽堂皇、热闹腾腾中进行,元春贵为皇妃,却几度凝噎,多次感叹。这与环境不相称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一个真正贵族的精神。

元春以贵妃的身份省亲,按常理应是奢华才对。建省亲别墅时,元春父亲贾政曾感叹园子太奢华,建园的人便以别家皇妃为例说明需要这样的阵式。此也说明贾政也该是个节俭之人。元春省亲三次感叹大观园太过奢华,回宫之前,更是嘱咐家人:“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贵族,富贵却崇尚节俭,不以奢华为理所当然,不以身外之物为炫耀。

元春省亲有一段催人泪下的对话,她隔着帘子含泪对父亲贾政说:“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怎奈何,众目睽睽之下,父亲只能以冠冕堂皇官方语体教贵妃不负皇上隆恩。“天伦之乐”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词,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懂得珍惜。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远游。”现在只道“他乡成故乡”。元春身处名利场,不为权势物欲所动,坚持赤子之心,这就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省亲内容中有一项活动是看戏,元春听龄官唱完,觉得她唱得极好,让龄官再唱另外两出戏。优伶总管贾蔷想让龄官按元春喜好来,龄官偏不。以元春贵妃的地位,如果命令龄官,龄官是绝对不敢违抗的。但是,贾元春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尊重龄官的意愿。另外,她还担心龄官受责难,特下令:“不可难为了这女孩子”。看多了宫斗剧中的颐指气使,元春这样的贵妃实在难得,她拥有高贵的地位,亦有慈悲缅下的胸怀。

愈是看到元春高贵的品行和贤良的才德,愈是感慨那个时代给元春的悲剧命运。

前一阵,追了《如懿传》,这也是讲述一个深宫的女子。“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多么美好的爱情,几十年如一日,如懿始终忠于爱情;在人心险恶的后宫,如懿始终忠于内心,聪明如水,不争不抢不显不露。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最后等待她的依然是悲剧。

不仅中国的女子,且看世界各大名著中的女子,如安娜·卡列尼卡,包法利夫人,玛格丽特,玛拉,这些不同国家,不同时空下的美丽女子,在追求自我精神解放的道路上,最终都走向了悲剧。

她们的悲剧不是个案,只是因为她们的美丽和才能更凸显了她们的悲剧。在一个女人不能经济独立的时代,女人们如何去追求精神的平等?马克思主义里面有一句非常经典的理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从一个社会层面来讲的。我觉得,狭义的从字面意思来解读这句话也是极合理的,要想精神上自由,先得经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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