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鸿勇
岁月无声自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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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16日〕昨夜十时许睡,醒来时凌辰两点半。拿出一叠旧稿,边看边改。六时觉睏,和衣而卧。
梦乡中忽闻手机铃声骤响,是阿梁打来的。他说与老罗已在国际皇家酒家4楼大厅等候,邀我速去。
昨天下午他从珠海归来,甫一下车就打电话给我,约定今朝一起喝早茶。我睡过了头,八时半始到皇家。
一个小镇,何来“国际”,又何来“皇家”?生意人,图名气,拉大旗作虎皮罢了。此是商家惯用的手法,不足为奇。谁做生意不想名堂响亮些,以招徕顾客,生意兴隆,多赚些钱呢?可以理解的。
刚进大厅,即见李、苏夫妇与健等人同桌,喝茶海侃,皆为往日同事。苏向我扬了扬手,健口快,招呼道:“韧叔,难得一见,请过来一起喝茶!”
我过去和他们打过招呼,说:“我已有约,阿梁在那边茶桌等我哩。”他们客气了几句,也不勉强。梁、罗在临窗处选了一桌,站起来向我招手。
阿梁原在我们单位做临时工,我刚回城工作时与他同一个作业组。他扔砖上排架呼呼有声,一个个落在排架上排得整整齐齐,一层一层的叠上去,让我眼花潦乱,钦佩不已。
3米高的排架,我至多能扔到2米高,那砖就掉下来了。要不是那时年轻,手脚敏捷,被砸破了头,也就无缘结识那么多亦师亦友的简书作者了。
阿梁特别好学,师傅想下来抽口大碌竹,一放下泥刀,他就象猴子似的一跃而上,拿起泥刀就砌墙。我们的师傅也好,悠闲地坐在砖头上吞云吐雾,笑微微的看他砌,有时还站起来给他递几桶灰浆,待他砌完了排架上的砖,才让他下来扔砖。还没到三年,他就被师傅们评为5级技工了。
1979~1985年期间,各施工队大兴土木,建造职工宿舍,虽然是砖瓦平房,也算给每个职工都安排了套房。原属总公司的老屋,由我们办公室和工会商量按实际情况安排。
有一天晚上,我的师傅到我家坐,他是个非常忠厚的人,也很有骨气,从来不求人的。待我替他写好给他远嫁的女儿一信后,他笑着说:“阿吴仔,你想办法给阿梁安排一间房住啰,他在我们公司做那么多年了,如今捞间房结婚都没有。”
我了解师傅的为人,也理解他的心情。我知道他这话不是容易说得出口的,我不忍心拒绝。我说:“好,我和工会主席商量一下。”师傅笑微微地走了。我立即到陈主席家,他也爽脆,说:“阿吴仔,你觉得那间合适,就叫阿梁搬去住,成家立室是男人的头等大事。”
阿梁有了房,高高兴兴结了婚,在那间旧房一住多年,生儿育女。可有那心胸狭隘的人,说他是临时工,总想办法挤兑他,要将他赶出去,由于我和陈主席撑得硬,他们才作罢。
岂料人生无常,天地轮转,弱者可以变强,强者亦会变弱。富了穷,穷了富,浮浮沉沉,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那日尘埃落定。前贤言:“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俗语亦都有话:“不到六十六,莫笑人手指曲。”都是同样的意思,教人学会宽容,当平等待人。山不转水转咧。
此话当真?当真!珍珠都没这么真。因生活中并不乏实例。就说阿梁吧,也就几年之间,他夫妇俩四处搞装修,生活渐渐有了起色,投资教育,认真培养儿女读书。
十几年后,阿梁的儿女先后大学毕业,在深圳、珠海发展。其一女在打工期间,认识一澳门人,嫁作商人妇,做起了手机生意,赚了大把钱。儿女出资,为阿梁在新泰花园买了一套百余平方米的商品房,自然结束了住砖瓦旧平房的日子。
又过了约干年,阿梁在其家乡建了一栋3层楼房,竟嘱咐儿女分别将我的师傅、我和工会主席接去喝乔迁喜酒,我们给他的红包,他只捏了一个角,就递回给我们,说心领了。
喝过喜酒,当他的儿女开车将我们送回家时,还分别给了我们一个红包,说是其父从小就教育他们,做人要有良心,要知恩图报。这是他们兄妹孝敬我们这些长辈的。看着他们驱车远去,我感慨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好。
人有了足以保障生活的钱,他的心情自然开朗,不同于贫困之时。阿梁是愈白胖了,原先的皱纹,已不太明显。言谈举止,沉稳了许多。他穿着既讲究,也洁净,却又是休闲式的套装,显出几分潇洒。他热情地为我和老罗斟茶,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平和的笑容。
从酒家出来,他们各自走了。我则招来一搭客汉子,载我回安静的书房,埋头于纸笔,写些自己想写的文字。尽管在我书写的过程中,有两拨老友电邀出去午饭,我都一一婉拒了。以前顺人太过,随叫随到,花了许多光阴作陪客,实在得不偿失。
此后,当学会拒绝,尽量少参与那些无谓的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