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沙先生:
你好!
昨晚无意间从网上听到了关于《解忧杂货店》的故事,心中动起了想给你写一封信,说说我内心深处苦恼。
上星期六父亲给我打了个通17秒未接来电,当时开会回复短信给他,晚上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才得知外婆吃晚饭的时候,直接昏迷趴在饭桌上,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脑出血压迫神经。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掉了,稍后才缓过劲来安慰母亲。妈妈并没有情绪失控,很平静的在电话另外一头说:明天回家看你外婆。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只有经历过亲人的离去后才能平静的面对未来?是心智上的一种成熟吗?想起十年前妈妈突然接到外公去年的信息,整个人瞬间泪如雨下,对着老爸说:我爸走了!我和哥哥面面相觑,连句安慰的说都不会说,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外公去世一年后,因大哥面对高考的问题,父母把我们兄妹俩送回老家,由外婆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那时候没有留守儿童的概念,就是觉得要跟爷爷辈的人一起生活,是一种莫名的期待。
外婆是个普通的一个老太太,做饭难吃、做事手脚又慢、又爱逞强。总是对我说:自己有手有脚的,能干点农活就干,能自己养活自己就不靠子女,不想跟个好赖汉一样。那时我才十二三岁,听到这话都是满满的正能量。感觉这老太太不简单,独立自主的觉悟真高。
最爱的还是喜欢听她跟我分享她的成长经历,分享她的小秘密。我就像是偷心事的贼,把她的故事挖出来,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关于我母亲成长的故事,都是她这个话唠对我说的。现在想起她讲故事的样子,心里都是一阵温热。
朗沙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过与自己的爷爷辈的人像好朋友一样的交流过?他们对你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噢~很抱歉!沉浸在回忆的海里,有点跑题了。
外婆是五年前脚抽筋突然失去平衡摔倒,严重的脑出血,动了开颅手术,把血块取出来了后,她醒过来却瘫痪了。用“口齿不清,手脚不便”来形容她这五年来的半摊状态。
每次回老家去看望她,我都直接说:你别激动慢慢说,我能听懂你的话。她说你晚上都不喝水,我问是不是怕半夜起来喔尿尿没人扶你去洗手间?你忙摇头说不是,我再问是不是不想麻烦到舅舅他们?你就直点头。听到你这回答,内心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该说你是猪,什么事都委屈自己,还是你内心善良,凡事都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我保持沉默。
去年冬天无意间做了个跟你有关的梦,你吃着饭突然死了。吓得我从恶梦中醒来,想着我妈妈没有妈妈了,泪奔到没敢哭出声。后来跟母亲提起这事,她还安慰我说梦是相反的。
朗沙先生,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她这次可能回不来了,昏迷一个星期,靠着打点滴维持着生命。也许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很怕回去看到她躺在床上,嘴上戴着氧气罩,手上打着葡萄糖等。或者是面对她的黑白头像,盯着她和外公合葬的坟墓。其实我失去的何止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我是少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达达
2016.5.8 00:05
今天刚好是母亲节
朗沙先生,可以给我回信吗?我不在日本,也没在解忧杂货店的卷闸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