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西游记
序言
这个暑假,因为毕业时间比较早,距工作报到也还有一段时间,我平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于是准备找一个兼职,等着到公司报到。一天我在一个群里面看到了一个招聘国土测量员的信息,刚开始以为是虚假信息,想着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会让兼职人员来完成呢,后来经过和发信息的人一交流之后,发现这确实有这一回事。第二天一早我就买了到犍为的车票,一路上走走停停,几十公里的路程花了两个小时左右。
我在读书期间过犍为几次,要么因为路过,要么就是为了来犍为游玩,但是给我的映象都不是很深刻,甚至还一度有点厌恶这个地方。我刚开始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班上有同学是犍为的,记得她当时自我介绍的时候,在黑板上写了“犍为”两个字,之后问我们这个地方叫什么,我们当时全班脱口而出:“健为”,结果她哈哈大笑,道出了这个地方的真实叫法——“犍为!”经历了这件事之后,脑海中也就知道了在乐山还有一个叫“犍为”的地方。
之前几次到犍为的时候基本上就在县城里面转悠,没有到过周边的村镇上去,所以对当地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更谈不上对它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了。但是这次到了这个地方呆了几天,在离开的时候心中对犍为这个地方竟然有了一丝的眷念,我是一个情感十分丰富的人,特别容易动情,基本上每到一个地方久了就会对它产生感情,这正应了那句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到了犍为之后,我也没有来得及去犍为的街上走一走,直接就坐车到了三井,对于这边很多地名我都是第一次听说,三井也不例外。晚上到了住宿的地方,吃了饭,和负责人联系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早早的睡了。皎洁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偷的跑进来,将我的床分成两个部分。刚开始来这个地方,心里充满了兴奋和疑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做好这份工作,晚上翻来覆去都没有睡安稳。
第二天我们就开始工作了,我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根据地图上所标示的地方,去实地找到这个地方,并将它用手机拍下来,然后按照要求上传到数据库里面,晚上等待上面的审核结果,如果审核通过了的话,那么你打卡就成功了,如果没有审核通过,那么你就要重新到原来的地方拍照上传,所以每天晚上出结果的时候是我们最紧张的时候,生怕有不合格的,第二天又要跑一趟,这个工作被我们戏称为“定向越野”,看似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地点十分低分散,从农田土地到房屋住宅,从荒山林地到河流湖泊都有可能是拍照的对象,自然地理条件十分复杂;另一方面是交通不便,往往每个村只有一条主路,小路散布在各个地方,村子比较大,基本上靠双脚,一天要走二十多公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这些条件都给我们的调查工作带了很大的难度。
当然在这一个多星期里面,我感受最多的不是工作难度给我带来的困难,而是我在工作中遇到那些人和事,他们给我的震撼远远超过了我的工作难度。我将他们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其中的人和事可有可无,不管读者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读,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家知道在中国还有这样一些人存在,他们生活在中国这块广袤的土地上,他们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着,他们被时代的浪潮所淹没,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但是他们却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留下了痕迹。但是这些痕迹终究会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没有人愿意发现、去提及。这就是很多中国人的一生,平凡而卑微,或许他们至死都没有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等待
我和伙伴将借来的摩托车停在了路边,准备顺着地图上的导航找到目标,但我们的导航受到附近磁场的干扰,一直摇摆不定。这时候路边的田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背着一个绿色的桶,在给地里的大豆喷农药,我们准备向他询问了一些周边的情况,这位大哥的话刚开始不多,他只说这两年来由于过多的使用农药,导致了这些地里的害虫也产生了抗药性,之前一季大豆只需要喷一次农药就可以收获了,现在却要喷三次,最后收获的时候大豆还不好。
他一听我们是土地调查的,似乎就来了兴致,好像有好多话要对我们倾诉似的。他看着我们要走,就马上跑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往他家得方向走。一路上,他给我们说了他的困难,他说他的房子已经住不了人了,因为连续的下雨已经导致了他家的房子垮塌了只剩下一个厨房了。面对这样的情景我们这几天已经遇到过太多了,一听到我是国土调查局的,就要我们去看一下他们的房子,希望我们能够给予他们帮助,很多房子已经不能住人了,但是许多老人依然住在房子里面。
我们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脚下的路,我们穿过一片竹林之后,这个村由于竹子比较多,所以名字就叫做竹林村。看到了掩映在竹子后面的几所房子,长满青苔的烟囱上冒着几丝飘忽不定的青烟,这说明房子里面还有人在住。我们加快了脚步,按照这位中年男人给我们指的方向,我们继续往前走,脚步也加快了。这时候,中年男人说话的速度也开始变得急切起来了,似乎怕我们逃掉一样。他说他已经向村委会递交了房屋改造的申请,希望能够得到政府的一些补助,因为自己太穷了,无法承担起这么高的费用。他说他等了一个多月了,但是村上一直没有回复。我们来到他家门口之后,他执意要我们到他家里坐一会儿,给我们说说他家的情况。由于我们的时间比较紧急,所以我们只是对他的善意报以微笑和点头。
门口一个比他年轻一点的男子正在处理一只鸡,据他说这是被附近的黄鼠狼杀死的,由于只是咬死了,还是可以吃的,这顺便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这边由于人们比较分散,所以每家都将家禽放养在外面,我们工作的时候到处都能够看到这些乱跑的鸡。在城市里的话这可是纯天然的放养鸡呀,但是在他们的意识里对这些东西好像没有什么概念。长期的闭塞已经让他们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他们不习惯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互相隔阂了。这时候这位中年男人跑过来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他的的弟弟,已经四十岁了,常年在外打工,由于家里经济条件水平不高,所以一直没有结婚,现在家里两兄弟都没有结婚,都在外面打工。现在想回家给房子修一下,准备先给弟弟的婚事解决了,自己的话就这样了,能够生活下去就行了。
我们拍照的地方是这位中年男人家前面的一块水稻田,当我们说我们拍的不是他家的房子的时候,他的眼眶似乎有点湿润了。我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安慰了一下他,叫他再等等,会有消息的。我们拍完了照片之后,突然看到这位中年男人的怀里抱了一只鸡,他说这是给我们的礼物,当时我们有点不知所措。同行的伙伴将这只肥胖的黄母鸡接了过来,慢慢地将它脚上的绳子解开了,放在地上,大吼了一声,母鸡钻进玉米从中不见了。
我们向他们向兄弟俩道别离开了,并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一起都会变得很好的,每一次遇到一家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仪式。虽然我们不认识,但是我总是感觉我和他们有着深厚的情感,我不愿意离开他们,我想多听一听他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