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场景——北京某专科医院重症病房（二零一六年）
“苏教授，我来看你了，您别动，就躺着吧，怎么没见阿姨？”
“哦，小陈啊，你阿姨去买饭了。”
“苏教授，今天感觉好点没？”
“还是那样……小陈，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今天正好有点事，请你帮我个忙。”
“苏教授，您别客气，您说，我一定尽力。”
“我想请你帮我打个电话，这是我刚要到的电话号码，就和她说，北京的苏万年病了，重病，几十年没联系了，请她务必给我打个电话。你……就和她说，你是我的学生，另外，这件事，不必告诉你阿姨了，行么？”
“行，行，您放心，我一定打。”
“呦，小陈来了！”
“阿姨好！”
“谢谢你，总来看望……”
“没事，阿姨，我应该做的，哦，学校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苏教授，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第二章
场景——西北某大学篮球场边的休息区 （一九六一年）
“累了么？刚才大军的胳膊碰到你没？你们这群男生，真是的，打起球来，不要命！给你毛巾，来，喝口水，别急，小口，别呛着……”
“没事，没事，就轻轻碰了一下。你看，他们二班今天是真急眼了，不过，我们坚持到了最后，赢啦，哈哈哈。”
“还傻笑，哎，看你这一头的汗。”
“你今天真美！这条蓝花裙子也很漂亮！”
“油嘴滑舌！”
“我以后会给你买好多漂亮的裙子，你就好好穿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不理你了……”
第三章
场景——西北某大学操场角落树林旁 （一九六三年）
“你分配的消息出来没？”
“还没，我准备提出申请留在西安！”
“别呀，上周不是和你说了，你跟我去北京，我已经拿到通知了，去大学当老师，我能养得起你。”
“还是不了，我妈妈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她就我这么一个闺女，我离开太远，她会伤心的。”
“哎呀，你再好好想想……去北京多好啊，咱俩可以在一起，想家的话，一放寒暑假，咱们就回来，不就行了。”
“别说了，心里烦。”
“好，好，不说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再不去，就没座位了。”
第四章
场景——西北某大学教导处（一九六三年）
“李主任， 我能不能申请不去北京了？”
“苏万年，你是不是有毛病？前一个月你就哭着喊着要去，通知下来了，你又折腾，你以为分配这种事情是儿戏吗？别以为你是一班的班长，就想咋地咋地！这是为祖国做贡献，能去首都北京工作，是学校对你的认可，是莫大的荣誉啊！”
“再说，这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吗？复杂得很嘞......”
“我，我……”
“你，你什么你，不要闹事，尤其是分配工作。赶紧走，我还得去开会！”
第五章
场景——西北某大学校外的小路（一九六三年）
“你自己去北京吧，我妈说我要是离开家，她就……就不活了。”
“要不，我去找阿姨一趟，我和她保证我会待你好，保证孝顺她，给她养老送……”
“算了，不用了，她的脾气你是不知道，昨天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国营大厂的技术工人……比我大十岁……”
“阿姨怎么能这样！那怎么办啊……要不，我再去求求李主任？”
“别去了，没用的，我也打听了，二班那个大军，不是也去过教导处，让李主任好一顿骂，说再敢提，就让他去西藏，那里可需要人了……”
第六章
场景——北京某大学医务室（一九六四年）
“医生！医生，快来！有病人……”
“来，快，让病人先躺下来。”
“他今天在教室上课，上着上着就晕过去了……”
“不行，他的情况太严重了，咱们医务室设备简陋，我联系车，马上送医院！”
第七章
场景——北京某医院住院部（一九六四年）
“你醒啦？”
“嗯，朱红同学，谢谢你啊，这几天真辛苦你了，送我去医务室，又陪我来医院，还每天来看我，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嗨，那么客气干啥？咱们系就咱俩分到北京，还在一个单位，你病了，我还能不管你？那我成啥人了？来京的时候，你还帮我背了那么重的行李，我也没追着你说谢谢啊。”
“唉，那不一样。”
“好了，不说这个，你看我给你带啥了？这是红糖、这是大枣……大枣是山西的，核儿可小了，特有名，都给你吃，医生说，你贫血太严重了。再不注意身体，就该影响工作了。”
“这多不好意，太贵重了，现在这个东西哪那么容易就找到呐？”
“不怕，我姑姑给的，她在大机关工作，总有办法的，你只管吃就好，快快好起来啊。”
第八章
北京某大学数学教研室（一九六五年）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啊？吴老师他们呐？”
“嗯，这个，啊，他们出去了，去食堂了吧？”
“你怎么了，男人还掉眼泪？羞不羞？”
“我……”
“这封信，不会是刘曼芸写来的吧？”
“嗯……是她……她……结婚了。”
第九章
北京某大学家属楼2单元201室（一九六六年）
“说，你爱我吗？”
“当然！”
“不行，你得说出来。”
“唉，今天真的挺累的，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你，你，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呜呜……”
“天，你怎么又来了，当心对孩子不好！”
“那你说！马上说！”
“好，爱，我爱，还不行吗？”
第十章
场景——北京某大学家属楼2单元201室（一九七八年）
“你又来了，我就说了一句，你有一百句等着我！”
“那是，谁让你说我不懂审美，谁懂审美？你懂审美？还是你那个刘曼芸懂审美？我看，你就是忘不了她！”
“你有完没完？”
“怎么了，一说她，你就急，心疼了？”
“你看看你，就是一个泼妇，一天到晚，还让不让人活？你让俩孩子清静会儿，还怎么复习功课？”
第十一章
北京某大学研究生宿舍（二零一六年）
“喂，喂，您好，请问是刘曼芸阿姨吗？”
“不是，我是她女儿，您有什么事？”
“哦，刘阿姨在么？我能不能和她通电话。”
“她去深圳了，还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能不能给我她那里的电话，找她有急事。”
“这，不大方便吧，要不，您留个言。”
“这个，那好吧，我是北京苏万年教授的学生，我姓陈，他委托我给刘阿姨打个电话，苏教授现在医院得了重病，务必请刘阿姨给他回个电话，他的电话号码是********。”
尾声
第二天，小陈赶到医院，苏教授的床位上已经空了，新换了床单，护士正在打扫地面；第三天，正在深圳的刘曼芸戴着老花镜比照着手里的纸条颤颤巍巍一下一下按着电话上的数字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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