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在北方不太常见,或者说小时候并没有太在意过,想来北方就算有螺丝生长,也是和北方的小龙虾一样身材普遍看着瘦骨嶙峋。呼伦贝尔北部 一年里有小半年都在下雪,生长期太短,除了棕熊很难长出比较壮硕的生物。
不过想来,当时就算有螺丝,也是不会去吃的,吃这个玩意得吃多少才能饱!
童年留下印象比较深刻的贝类是扇贝,上小学时候到山东旅游,被扇贝鲜嫩的肉质所吸引,其次,扇贝吃起来也算比较方便。
那是我一生中最大快朵颐的时期,追求的目标只在于量,抱着一盆辣牛肉、炸肉段之类把自己小脸吃成圆滚滚,没看错,就是用盆吃肉的,出去有大人笑呵呵看着这吃货说,别人的下巴有双层的,你的下巴是三层的......
长大以后态度有所转变,不饿的时候也会心血来潮吃一点东西,就像周作人在《雨天的书》中所说: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
当吃食物并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时,吃的品味凸显出来,向成为一种文化靠拢。抛开目的性而去做某事,剩下的就是用闲适的心情享受愉悦的过程。
后来在上海,开始接触到螺丝,如果在外面吃饭时碰巧看到桌上有一盘炒螺丝也会吃上几颗尝尝味道。
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要和螺丝是情深缘深,来到泰北后和螺丝打交道的机会颇多。
最初是王贵到外面玩,提着几十颗螺丝回孤儿院,顿时我的眼睛就亮了,尝尝鲜的机会是一定不会错过了。炒了一碗大家一起吃,几个孤儿人虽小吃螺丝的速度可着实不慢,好几只手不停伸向螺丝,我吃了十颗不到,碗中就只剩下一点汤汁。
心有不甘的我,周五就让几个孩子再去捉螺丝,回来确实有一些战果,大约三四斤分量的螺丝呈现在孤儿院。这帮无师自通的娃将螺丝清洗干净,再用刀将尾部剪掉。我负责最后一道工序,下厨制成美味。
晚上原本只有两个菜,螺丝成了第三道菜,九个孩子每个人最少也分得十几颗,剩下几十颗自己独享。尖辣椒放的有些多,吃的时候满头大汗,不停呲牙咧嘴让空气进入口腔降幅辣度。
吃完螺丝后不光我觉得意犹未尽,几个孤儿也尝到了甜头,鼓动着再去捉来吃。吃过午饭我就和他们出发去了水塘。
孤儿在岸边上将衣服脱的只剩下短裤,扑通扑通跳进水塘,水塘里的水大概因为泥沙含量比较丰富,看起来和中国的母亲河水颜色差不多。
看着他们一个个在水塘里游的不亦乐乎,我这心里也奇痒无比,索性向他们一样跳进水塘,游一圈再说。蛙泳、仰泳、蝶泳挨个试了一遍,感慨体能变差,蝶泳几十米就游不动了。
看孤儿们憋一口气将头钻进水里,头再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往往就能握着一两颗螺丝放进塑料桶。我不想将头伸进水里,只用手伸到水底去摸,也捕获了两只。水里的水草上也会有依附的螺丝,孩子将水草连根拔起后,将螺丝捡进桶里。
坐在岸上看花花草草,蜜蜂采蜜,又見小时候熟悉的狗尾巴草,拔下來一只摇来摇去。王忠不知從哪裡给我弄来五六片硕大的芭蕉叶,讓我可以直接躺在芭蕉叶上,背对大地,面朝苍天,颇为惬意。
王二将水杯拿给我,我对他笑了笑。王二也是可怜的孩子,妈妈是个哑巴,不知在哪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妈妈被人强奸了,然后就有了王二,至于他的父亲是谁至今成谜。
后来王二的母亲也不知所踪,王二从出生就没有奶水喝,据说是喂某种谷物长大。今年已经12岁的王二,看起来身材像七八岁的孩子。更可怕的是,或许长期营养不良,或许由于出身卑微,王二性格有些孤僻,不怎么合群,智商可能也在平均线以下。不过对我这个冒牌老师他却很会来事,懂讨好老师,也许智商并不太低。
晚上和女朋友说起在课堂上的故事,教两个信上帝的孩子比喻句,张顺恩的脸像苹果一样圆。唐江山仿照说:老师的手像狗的爪子一样......听到顿时就凌乱了。
我对女朋友说起,孤儿院的孩子给我弄来芭蕉叶子等等,大家其乐融融。女朋友说,他们对我这个老师还是不错的。我一激动接着说,就算养几只小狗,也知道对着主人伸出舌头舔舔示好,何况这么大的活人,当然知道谁对他们好,谁给他们做好吃的。女朋友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说回到螺丝,几个娃一共从水塘里捡了一洗脸盆的螺丝,洗洗涮涮又是一锅美味河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