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赎的怎么是精神小伙(陈碎言冉)热门小说免费阅读_热门免费小说我救赎的怎么是精神小伙陈碎言冉

主角:陈碎言冉

简介:和陈碎结婚时,他是首富。

高智商精英,温柔又克制,连牵手都会面红耳赤。

重生后,我找到了未来老公。

少年五官熟悉的英挺,却顶着一头黄毛。

流里流气冲我吹口哨:

「妹儿长得挺带劲儿啊,要不要跟哥爽一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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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碎的第一眼,我简直不敢相信。

记忆里的男人眉眼清冷锐利,西装革履,就连头发丝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浑身透着高智商精英味儿。

而眼前的少年。

黄毛、破洞裤、豆豆鞋。

一群人在打架斗殴,同伴抄起武器干得嘎嘎不要命。

而他佝偻着腰,抱头鼠窜。

时不时从别人伤口抠了点血抹自己脸上装惨。

猥琐又不要脸。

我惊呆了。

混战结束,人群里红毛疑惑指着我。

「喂,陈碎,这小妞谁啊,喊你啥来着?」

我眉心一跳。

找到陈碎时太激动,我下意识喊了声:老公!

「呦,一身名牌小富婆啊,想包养陈碎?他中看不中用,你要不看看我——」

红毛猛地被身后的陈碎拽得一趔趄。

少年拖着完好无损的双腿,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

血水混合尘土糊了满脸,惨不忍睹。

漆黑的眸子盯着我看了三秒。

忽然龇牙咧嘴笑了:

「小妹妹想睡我啊,一晚三百,但套子你得自己买。」

语调上挑,浪荡又轻佻。

「乖乖,再喊声老公听听?」

……

油腻得我想当场递给他一瓶洗洁精。

我咬牙切齿微笑。

「你听错了,我喊的是——老登。」

谁敢想谁敢想。

温柔绅士的老公,年少时是个贪生怕死的精神小伙?

还疑似靠出卖身体赚钱?

2

上辈子和陈碎相识,他 28 岁。

名校毕业的高智商学霸,靠自己创业赚得盆满钵满,完全是高富帅的代名词。

也是我爸看重的金龟婿。

初次见面,他气质清冷,寡言少语。

垂眸时,金丝镜片下的黑眸存着三分清浅的温柔,高智感拉满。

绅士又礼貌地朝我微笑:

「言大小姐如果暂时不想结婚的话,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他抬手摘下眼镜,无比寻常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了三分慵懒四分漫不经心,还有四分荷尔蒙爆棚的禁欲气息。

完全是我勾勒了无数次的理想型模样!

我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

「结婚,立马结婚!」

就算是杀猪盘我也认了!

婚后第三年,老公从赘婿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首富。

圈子里的名媛都在看我笑话,等着我被陈碎始乱终弃后她们好上位。

我识趣地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

陈碎看到我的签名,眼底骤升波澜。

「大小姐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还有……有了心仪的男士。」

他抬手摘下眼镜,露出冷沉又深邃的眸子,像一把没有锋芒的钩子。

又一次套中我的色心。

「你别这么喊我!」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让首富喊了我三年大小姐还真是羞耻。

圈子里无数经验证明,男人婚后会大变样。

地中海、啤酒肚……

陈碎是个例外。

三年时间,他的身材保持得甚至比结婚前更好。

就连在家也穿得考究,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打理得比国际男模还有型。

像高精度测量过的机器。

完全是我爱的高岭之花模样。

「我没有喜欢别人,但是你现在太有钱了……」

听我说完,陈碎微蹙的眉心缓缓松开。

平静地纠正道:

「大小姐,那些都是你的钱,只要你愿意,我一直是言家的赘婿。」

「哦。」

我想了想:「那我今晚还能在你上面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默了默,苍白的脸骤然浮现一抹红,又很快消失。

「可以,」他回答得平静。

到了晚上,躺在床上任我肆虐的模样乖顺又可怜。

到了最要紧的时刻,被我掐住要害。

男人脖颈青筋像震颤的蝶翼,呼吸急促,额间热汗淋漓。

却还是克制地托着我的腰,任由我胡作非为。

我好奇极了。

「陈碎,男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吗?」

明明烫得快要灼穿手心,也不像是性冷淡的样子啊。

他嗓子沙哑,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道:

「嗯,我和别人不一样,性格如此,天生的,比较沉稳,在情欲方面有些冷淡。」

……

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想不到。

直到陈碎死后。

如他所说,他是言家的赘婿,早就立好的遗嘱里,他赚的所有钱都在我的名下。

转眼间,我成了首富加寡妇。

圈里人艳羡我有眼识得金镶玉,找了个绝世早死好男人。

整理陈碎遗物时,在保险柜里发现了他的笔记本。

写满了我的名字。

【大小姐喜欢高岭之花,高岭之花必备要素:很贵的西装、克制隐忍的眼神,还有什么来着?】

【吃了一粒普萘洛尔控制兴奋,可是看到大小姐还是会脸红,是不是应该多吃点药?】

【不争气的东西!晚上梦到大小姐,裤子又脏了,偷偷扔别墅外的垃圾桶应该不会被大小姐发现吧?】

【我是高岭之花高岭之花我是性冷淡……去他妈的!好想舔遍大小姐全身!】

我怔怔看着。

最后一页,字迹力透纸背,狂乱而潦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我不是好人,我简直不是个东西!】

……

我没想到陈碎所有的清冷克制都是装出来的。

更没想到寡言的外表下藏着痴汉的内心。

甚至……早在十多年前就关注了我的博客账号。

脑中闪过黄毛嘚瑟不正经的模样。

确实,不是个东西。

3

我跟踪陈碎到网吧楼下。

我设想过很多次,老公年轻时一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不敢想不敢想。

十年后无所不能的大佬,现在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校霸……

身后的狗腿子。

一群少年在阳台吞云吐雾,陈碎卑躬屈膝给他们点烟。

为首的校霸看到了我,眼里放出亮光。

陈碎点点头,气焰嚣张走到我面前。

二流子似的抖腿:

「喂,我们老大看上你了,进来玩玩呗。」

我思考了一秒,默默抬腿。

刚要跨过门槛,被陈碎挡住。

他双手环胸,嗓门超大地嘲讽:

「乖乖女,玩不起就滚远点。」

手腕抵着我的肩膀把我赶出去。

随后走上二楼,对着校霸不知道说了什么,下一秒就被踹翻在地。

他就跟没脾气似的麻溜爬起来,弓着腰又凑上去。

谄媚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夜深人静,陈碎最后一个走出网吧。

鼻青脸肿、这次是真瘸了。

像条奄奄一息的狗,耷拉着眉眼。

看到我的一瞬,他愣了愣。

抽动着嘴角吹口哨:

「美女,大晚上的,要不要跟哥哥回家?」

和新闻里骚扰女孩的猥琐醉汉没什么区别。

我顺从地点头。

「好啊。」

少年轻浮的笑容僵在嘴边。

「靠,你是不是傻?真以为我是什么好人?」

……

小黄毛,自我认知还挺明确。

我笑了笑,紧跟着他到烧烤摊。

陈碎点了一大桌烧烤。

老板来收钱。

「没钱。」

少年眼皮微掀,往椅子上一靠,死皮赖脸看向我。

「啧,小富婆,你请我吃呗。」

「行啊。」

我乖乖付钱。

黄毛愣了愣,脸上恶劣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盯着我看了几秒,抓起烤串。

粗鲁得像在野地里打滚的小狼崽子。

我不由得想到十年后的陈碎。

吃饭时动作优雅而矜贵,让人联想到贵族绅士。

我没忍住笑了一声。

少年的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窘迫又恼怒地瞪向我。

「笑什么笑,没见过帅哥吃饭吗!」

「嗯,第一次见。」

「神经病,老子又没逼着你付钱!」

「嗯,你说得对。」

我宽和的态度,让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沉默了一会儿。

「喂,」黄毛少年懒洋洋耸肩,露出嬉皮笑脸的无赖样。

「小妹妹,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哥,想追求哥吧?」

「没有,」我很有诚意地解释:

「不追,想睡你,行吗?」

少年陡然瞪大了眼睛。

脸上明明维持着逞凶斗狠的笑,却可怜得像被蛛网粘住的蝴蝶。

眼睫颤动个不停。

我笑眯眯托着下巴,嗓音刻意掐着甜蜜:

「行不行啊,哥哥?」

少年手一抖,差点摔碎了碗。

脸红得门口挂着的红灯笼。

「神、神经,懒得理你!」

他匆忙得带倒了椅子,在老板的咒骂声中像脚踩了风火轮。

怂得很。

和十年后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人天差地别。

但……有点可爱。

等到第二天,看到我跟在老师身后走进教室时。

打游戏的陈碎抬眼看到我,像被雷劈了。

我走过去,笑着敲了敲桌子。

「同学,我可以做你的同桌吗?」

4

四面八方的视线汇聚。

陈碎咬了咬牙:「随你。」

他兀自低头打游戏。

十分钟死了八次,操作游戏人物的手抖得不像话。

我写好小纸条推过去。

【又见面了,开心吗?】

他愤愤攥紧纸条,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把昨晚的账单递给他。

【你说过的,睡你一晚三百块,所以你的初夜归我哦。】

【陈同学这么下流,我当然要守着,免得你不干净了。】

下课铃声响起。

他还不肯说话。

「生什么气啊,难道你不下流吗?」我笑吟吟问。

陈碎眉心跳了又跳,恶狠狠瞪我,却又哑口无言。

像只无能狂怒的黄毛大狗。

前排的女生转头打量我。

「言冉同学,你爸爸是不是房地产公司老板呀,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

女生笑容友好:「我叫周小娥。」

「嗯。」

我态度冷淡地低头写数学题。

周小娥在我这受挫,又看向陈碎。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关你屁事。」

早在周小娥开口前,陈碎就将纸条揣进了口袋。

周小娥自讨没趣,委屈转身。

我垂眸看着桌面。

我认识周小娥。

十年后,她是陈碎分公司的经理。

贪了不少钱,陈碎却多次既往不咎。

发愣间,一张试卷飘到手边。

我本来只是随意瞄了眼,看到名字时瞬间被硬控。

【陈碎】

【47 分】

……

试卷被抽走,陈碎一脸难堪地捂住鲜红的数字。

见我震惊,他胡乱将试卷塞进桌肚里,傲慢叫嚣:

「怎么样,老子牛逼吧?」

……

是挺牛的。

我陷入沉思。

上辈子陈碎毕业于全国 top3 名校,履历上写着复读过一年。

我曾问他为什么复读。

男人眸光微敛,露出淡淡的遗憾和怅然。

「第一年高考发挥不好,没考上心仪的名校。」

我感慨老公真是勤勉又认真,心疼地抱住了他。

……狗东西。

真会装。

47 分,还考名校?

烤红薯都费劲!

蒜鸟蒜鸟,和不懂事的精神小伙计较什么。

在我细致的打量下,陈碎神色有些僵硬。

「既然瞧不起我就趁早转学滚蛋!」

他梗着脖子发脾气。

我微笑着摸上去。

「同桌,你脖子上的青筋好性感啊,好想亲……」

指腹还没碰到肌肤,他惊慌往后一缩,无措得像被恶霸调戏的少女。

「你、你、你!」

在周围的视线看过来时,他愤愤低下头,手指头都快把手机屏抠出洞了。

一头黄毛招摇又憋屈。

我忍着笑意。

不就是装流氓吗,谁不会啊。

5

短短一个月,经历了两场考试。

陈碎的成绩比我想象得还要差。

全科加起来不到三百分。

要不是陈碎太穷,我都怀疑上辈子的学历是买来的。

放学后,我扯住他的书包带子。

「去把头发剪了。」

他暴躁地甩头。

「你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剪不剪?」

「老子绝不。」

「行啊,」我笑了笑。

熙来攘往的走廊上,陈碎被我按在墙上。

「不剪的话,我就亲你喽?」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眼神怪异: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威胁人?」

从我手里抽出书包带,陈碎臭着脸往前走。

我笑眯眯跟进理发店。

出来后,非主流黄毛变成了眼亮发乌的清爽少年。

总算有了十年后的三分影子。

少年不自在地躲避我的视线,烦躁地抿唇。

「满意了?可以滚了吧?」

坏脾气。

我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踮起脚尖,在他不耐烦的脸上亲了一口。

唇上紧贴的肌肉绷紧。

他脖子唰地一下子爆红,捂着脸后退。

湿漉漉的眸子望向我的唇,又飞速移开,嗓音艰涩:

「你……你说过只要我染回去,就、就不会……」

我面露难色,倒打一耙:

「抱歉,都怪小帅哥太诱人了,让我把持不住。」

「陈碎同学可以把它当成奖励哦,喜欢吗?」

十年后的陈碎用拼尽全力的伪装,用极力克制的温柔教会我有满满的自信。

陈碎最爱言冉。

我就是他的天菜!

无论未来或现在,他不会不喜欢的。

我轻轻踢向他的鞋尖。

「回答,不然……继续亲你。」

我作势要亲上去。

陈碎皱眉按住我肩膀,胸口剧烈起伏,忍无可忍:

「姓言的,你还真把我当正人君子了是吧?」

他铁青着脸把我箍进怀里。

「别动!」耳边传来他恶声恶气的警告。

这么凶?

小小赘婿还想反了天!

我挣扎了两下,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

「陈碎,你头发怎么染回来了?」

6

「你怀里的女生是谁啊,你谈恋爱了吗?」

周小娥歪头转了一圈,我的脸被陈碎保护得严密,她没看到,不死心地伸手扒拉我的衣服。

陈碎一巴掌拍开她的手,语气冷淡:

「我做好事扶小老太过马路呢,用得着和你汇报?」

周小娥疼得「嘶」了一声,细细的嗓音抱怨:

「就你?做好事?骗鬼呢?我就是有点好奇嘛,你至于对女孩子下手这么重吗?」

「滚开,别逼我扇你。」

「走就走,谁稀罕和你说话!」

周小娥不高兴地离开。

周围没人了,陈碎才慢吞吞松开禁锢我的双臂。

龇牙咧嘴威胁: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发起狠来连女人都打,你个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最好离我远点……」

「哦,」我害怕地瑟瑟发抖:

「那你在床上也发狠吗,会打我哪里呀,人家可是很怕疼的。」

陈碎张牙舞爪的模样僵住,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憋得通红。

骚话一个字憋不出。

我在心里哼笑。

比流氓,十八岁只会耍嘴炮的陈碎就是个弟弟。

「毛都没长齐呢就敢吓唬姐姐了?」

我戳戳他的胸口,有点生气。

「说话,你喜欢周小娥吗?」

陈碎原本还一脸傻样不知作何反应,听到我问话却不假思索回答:

「不喜欢,不熟。」

回答我很满意。

「真乖,」我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把以示奖励。

陈碎反应过来,气得跳脚。

「靠!你把老子当狗驯呢?」

「不是老子,是老公。」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少年顶着头发翘起的呆毛,憋了半天声音颤抖:

「乱喊什么,有病啊你!」

我含笑点头。

「是呀,你快来听听人家的心口慌不慌。」

厚脸皮的小流氓长这么大没碰到过比他还厚脸皮的。

打又不能打,只能瞪着我泄愤。

可惜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和主人闹脾气的猫。

连探出爪子挠人前,都要小心翼翼把锋利的指甲缩回去。

接我回家的车停到了路边。

陈碎神游天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奔驰车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银光。

陈碎恍惚了几秒,停住脚步。

嗓子有点哑。

「喂,小同桌。」

他双手插兜,目光从司机身上绕了一圈后又垂眸看向我,笑得痞里痞气。

「吻技太烂了,下次来个法式深吻,哥让你好好爽爽。」

他哗的一声拉上车门,转身钻进漆黑的巷子里。

背影与浓郁的夜色融为一体。

晚饭后,我爸让我去书房。

司机低头站在桌边。

我刚踏进书房,我爸最爱的手把件在我脚边炸开。

「我说你好端端非要转学,原来是被不三不四的黄毛带坏了!」

司机连忙抬起头:「先生,是黑毛。」

他更气了。

「那么多富二代你看不上,偏偏和地痞无赖谈情说爱,丢人现眼!」

我在心里反驳。

富二代哪有富一代香啊。

十年后你可是觍着脸喊人家宝贝女婿呢。

我爸二话不说把我关回房间。

吩咐秘书火速办理转学手续。

我这时才意识到,那句不堪入耳的骚话,陈碎是故意说给司机听的。

他不愿意再和我有牵扯。

我在班级群里加他好友,一直没有通过。

真是高冷啊。

切换到博客账号,在粉丝列表里找到那个 ID。

上辈子陈碎死后,我才知道这是他的账号,像个僵尸粉一样默默关注了我十余年。

我发过去一条私信。

【嗨,亲爱的粉丝,我心情很差,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过了十几分钟,对方缓缓发来一个问号。

换了个马甲,终于不装高冷了?

我冷笑一声,趴到床上打字。

【今天有人说我是老太太呢,难道我真的很老吗?】

我往下拉了拉领口,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姿势,拍了张不露脸照片发过去。

勾引高岭之花什么的,婚后我成功过不少次。

然而十八岁的陈碎不走寻常路。

【你是女孩子,最好不要把这种自拍发给陌生人。】

他飞快补充:【放心,我已经删除了。】

……

多么正气凛然的君子啊。

这还是那个动不动要和我爽一爽的小流氓吗?

【可是你已经看过了。】

我故意找茬:

【公平起见,我也要看看你的。】

7

十八岁的陈碎轻而易举接受了我的无理取闹。

聊天界面不停闪烁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我很丑,没什么好看的。】

【巧了,我有恋丑癖,快发。】

静默了几分钟,他发来了照片。

我记得三十岁陈碎腹肌的手感,壁垒分明的八块,发力时,汗水沿着沟壑滚落。

像海浪拍打礁石的力度,等我承受不住捶过去时会被宽厚的包住,按在跳动的胸肌上。

那是成熟健康、极具性张力的男性身体。

而十八岁的陈碎,衣服空荡,撩起的衣摆下藏着清瘦的腰身,肋骨包在薄薄的肌肤下。

我一时怔忪。

【很丑对吧,对不起,不是故意污你的眼。】

后台弹出许多收款提示。

陈碎给我的每条动态都送了朵价值 10 元的电子烟花特效。

烟花在屏幕绽放,将一条条消息点亮。

【数字十代表着完美,你很完美。】

【你不是老太太,也不老,是对方眼瞎不要脸,下次你可以直接给这种讨厌的人两巴掌。】

【心情还很糟糕吗?】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同桌一个月,陈碎是我见过的最抠门的黄毛。

去食堂只吃免费素菜和汤,短袖洗了又洗泛白破洞也舍不得换新的。

是个人见人嫌的抠搜坏小子。

可是隔着网络,他却当起了大善人。

……

鼻腔涌起一缕酸涩。

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回复。

【心情好多啦。】

他:【那就好。】

盯着照片的时间太长,视线逐渐模糊。

傻瓜。

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晚上,保镖打电话汇报:

「言小姐,和你预料的一样,先生让人给陈碎一点教训,可这小子也奇怪,主动把打手引到没人的巷子里,被揍也不还手,还好我上去把那些人赶跑了。」

「辛苦了。」

我给保镖转了个大红包。

第一次见陈碎时,他在混战中憋坏装惨,怂包且窝囊。

那么贪生怕死的人,这一次却没有躲。

笨蛋。

心情更差了。

8

我爸一气之下停了零花钱。

一筹莫展时,八竿子打不着的周小娥联系上我。

虚情假意问候完,她终于迫不及待。

「你还不知道吧,陈碎又把头发染回去了。」

她发来的照片里,陈碎顶着比之前还要张狂的银发。

和两个混混勾肩搭背,嘴角噙着坏笑。

仿佛一夕之间,又回到了最初。

周小娥笑得有些得意:

「我知道陈碎怀里的女生是你,你们有钱人很喜欢玩拯救游戏吧,可惜,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所有男人的喜欢?」

扑面而来的。

上辈子好歹活了三十年,我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思呢。

「周小娥,你喜欢陈碎。」

用的肯定句。

「我没有!」

周小娥声音尖锐:

「我怎么可能看上那种男生!」

她急慌慌挂断电话。

发来好几条视频。

陈碎在混战中抱头缩在墙角。

发传单偷偷把单页当废品卖给垃圾站。

因为一瓶过期辣椒酱在便利店门口撒泼打滚。

【这么 Low 的货色,也就你言冉把他当个宝贝。】

哦。

那又怎么样呢。

【嫌 Low 还偷拍别人?又当又立被你学明白了,怎么你是属苍蝇的啊,一边嫌臭一边往嘴里扒拉?】

周小娥好半天没回复。

我正要拉黑删除,她突然道:

【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陈碎有未婚妻,你再有钱也不过是不要脸的第三者。】

说完,周小娥立刻拉黑了我。

……

上辈子陈碎从未提过什么未婚妻。

死后翻看手机,才知晓他一直在被周小娥威胁勒索。

因为我。

周小娥一次又一次地说:

「陈碎,这个项目如果不给我,我就把那些事都告诉你老婆。」

「能从公司贪到钱是我本事,你报警抓我试试?」

「陈总这么清高,敢让言冉知道你的真面目吗?」

陈碎总是沉默、退让。

「别靠近她。」

周小娥只需要提及我的名字,便能兵不血刃让陈碎节节败退。

是因为那个没有出现的未婚妻吗?

9

圣诞平安夜,家里举办宴会。

保镖突然打电话给我。

陈碎那边出现了点意外。

「言小姐,陈碎和他父母吵得很厉害,好像还动手了。」

来不及换礼服,我拎起裙摆往外跑。

气喘吁吁赶到陈家门口。

里面传来锅碗瓢盆摔打的声响。

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什么逼崽子,死畜生。

我眉心一跳,哐哐敲门。

圆滚滚的中年男人拉开了门。

「你谁啊,干什么的?」

不耐烦又精明浑浊的目光,和上辈子天壤之别。

上辈子订婚后,陈碎告诉我他是父母领养的。

养父母身体不好,被他安置在老家的高级养老院。

婚前陈碎带我去拜访过一次。

公婆慈爱温和,对我嘘寒问暖,乐呵呵的公公,笑起来像一尊没脾气的弥勒佛。

「我找陈碎。」

「你和逼崽子什么关系?」男人目光带着股逼迫。

说话间,陈碎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嘴角带着淤青,看到我时愣了一下。

眉头皱得更深。

「你来干什么?欠你的钱过阵子就还你,快滚!」

他抬手要关起门,被男人挡住。

「她谁啊?」

「债主。」

男人哼笑了声,一巴掌甩在陈碎脸上。

「老子再问一遍,她是谁?」

陈碎嘴角绷得紧紧的。

「债主。」

男人勃然大怒又要动手,我一个眼神保镖立刻上前制服,男人被按在门板上哎呦哎呦地叫喊。

陈母从厨房跑出来,眼神刻薄怨毒。

「小娥说学校里有女的勾引陈碎,就是你是不是!」

「不是!」陈碎嗓音掷地有声。

「跟她没关系,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别牵扯别人。」

陈碎侧眸看向我,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眼。

「快走。」

不像驱逐,倒像是哀求。

「你还帮她说话!对得起月月吗!你也是个下贱的狗东西!」

「一对小贱人!我饶不了你们!」

陈母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武器。

我立刻拉起陈碎的手。

「跑啊傻老公!」

他原本微垂的眸子睁大了,呆呆地被我拽着跑。

陈母端着一锅热汤泼过来那一瞬,陈碎如梦惊醒,将我往前推了一把。

滚烫的汤水浇透了他的后背,冒出白色雾气。

这次,他不假思索牵紧了我的手。

「走。」

耳边呼呼的冷风,的温度却灼热。

我要带他去医院。

陈碎拒绝。

他无所谓地动了动肩膀:「衣服穿得厚,没烫到肉。」

保镖追上来。

「言小姐,我把那对夫妻反锁在房间了。」

邀功的意思很明显。

我熟练地掏出手机,又顿住。

「陈碎……」

很显然,我没钱支付保镖费用。

陈碎沉默着掏钱。

等到保镖离开。

他气笑了。

「合着我闲出屁了,自己花钱雇人保护我自己?」

我没说话,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声。

从宴会跑出来,晚饭一口都没吃。

陈碎耸肩。

「别看我,我是穷光蛋。」

行吧。

我摆弄带钻的礼服裙摆。

「应该能卖不少钱。」

陈碎不屑咋舌。

「我没工夫陪你耗,旁边有家炸串店,吃不吃随你。」

「吃吃吃!」我欣喜地跟在身后。

到了炸串店门口,陈碎又顿住脚步。

目光落在油腻腻的地面,又看向我拖地的裙摆。

眉间隆起小山丘。

他从门口顺过来一把椅子,用袖子擦干净浮灰。

「坐这等着。」

他转身往街角跑。

过了十几分钟回来,抖了抖手里两张红钞,眉飞色舞:

「算你今天走运,能跟着蹭顿好的。」

扬唇笑的模样多了几分阳光少年气。

他带我走进对面的餐馆。

点了四菜一汤。

竟然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吃好放下碗,陈碎才提起筷子风卷残云。

见我盯着他看,他动作一顿,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推过来。

「小贩卖不掉送给我的,我不爱吃这玩意。」他囫囵解释。

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上面印了平安喜乐四个字。

是眼下很流行的圣诞礼物。

吃完饭,陈碎叫了辆出租车送我回去。

快上车时,他忽然喊住我。

「言冉,今天你看到的是我养父母。」

「他们生了个痴呆女儿,叫陈月,养我的条件是让我以后娶智力障碍的女儿,给她养老送终,陈月九岁那年死了。」

我呼吸微滞,愣住了。

陈碎扯了扯嘴角,笑道:

「知道我名字怎么来的吗?陈碎……杂碎的碎。」

路灯昏黄的光压下来,在他眉骨下投出一片混沌的阴影。

神情晦暗难辨,不复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所以言冉,不管什么原因,别再和我沾边了。」

我被陈碎按进出租车内。

他系好安全带,把钱包塞进我手里。

神色轻松地吹了声口哨。

「别再见了,小同桌。」

不断倒退的夜景中,少年孤零零站在路边,一头银发随风摇摆。

我握紧钱包。

「师傅,拐弯后停车。」

10

找到陈碎时,他在路边公厕。

我喊他出来。

他瓮声瓮气吼:

「老子尿尿呢,你哪来的回哪去。」

「哦,那你真厉害,这么持久。」

哗哗的水声响了起码五分钟。

我直接抬腿走进去。

「卧槽你怎么进来了!」

他慌忙捡起洗手台上的衣服穿上。

但还是被我看到了——

后背一大片红肿烫伤。

刚刚他一直在用自来水缓解胀痛。

真傻啊。

那个混战中精明自保的陈碎,还有众人眼里混账不羁的无赖,周小娥口中得理不饶人的他。

所有人自然而然认为,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吃亏呢。

可事实上,他笨得执拗。

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没有怨尤地被养父母虐打。

吃糠咽菜,默默为我花钱不眨眼。

说着最狠的话,背地里独自吞咽苦痛。

好像一直以来,没人心疼过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

「不去医院是因为没钱吗?」

「没必要去医院,死不了。」

他别别扭扭穿好衣服,板起脸。

「你变态啊进男厕,万一有别的男人在呢?」

「放心,我只看你的,不看别人的。」

我意有所指地往下瞟了眼。

身板挺瘦,发育得还挺好。

察觉到我的视线,陈碎梗住,半天说不出话,脸红到了脖子根。

被我一路拽到了酒店,脸还是红的。

我喊了奢牌二手店来收礼服,换了几万块钱,够接下来的开支了。

陈碎沉默着看我付房费、买烫伤膏。

「要不要我帮你涂药?」

陈碎两手攥着衣摆,拼命往下拉。

「不需要。」

像誓死捍卫贞洁的烈夫。

「你转头,不要看。」

「这么小气啊?」

「言冉!」他恼怒,耳根都快烧起来了。

我好心地背过身。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我举着手机壳后的小镜子偷看。

满背被烫得通红。

后背肌肉难耐地抽动,陈碎却一声没吭。

像失去痛感的机器人。

可是怎么会不痛呢。

「哎呀!」我砰的一声摔掉手机。

陈碎果然立刻转身。

四目相对,我促狭地眨眨眼。

意识到又被耍了,他抓起衣服紧紧捂着光裸的上身。

可是慌忙之下,哪能遮得严丝合缝。

我走过去,轻轻按住他攥着衣服的手。

他一抖,睫毛颤动个不停,嗓音嘶哑,如同被逼到死胡同的困兽。

「你到底、想做什么……」

弱小、可怜。

无助又茫然。

「疼吗?」我问。

他下意识点头,又摇头。

我笑着跨坐在他腰上,仰头吻了上去。

和上次不同的深吻。

未经人事的少年节节溃败,脖颈后仰,双手撑在床上紧攥床单。

我伸手探进衣摆,抚摸上那层薄薄的腹肌有些意外。

看来这段时间没少健身呐。

随手摸了两把。

他喘息重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嘎过去。

我停下,笑话他:

「哥哥吻技这么烂啊,不是说要让我爽一爽吗?」

普通男人被这么一激恐怕早就不管不顾吻上来了。

陈碎却没动。

呼吸粗重得不成样子,黑眸却一动不动看着我。

完全漠视了我的羞辱。

让我想起上辈子。

新婚夜第一次和丈夫接吻,被陈碎咬破了皮。

没见血,他却歉疚极了。

「抱歉大小姐,是我太孟浪了。」

那一晚,他没再做别的,直挺挺躺在我身边,像具没有呼吸的尸体。

我以为他对我不感兴趣。

后来某次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进他的书房,我推开门。

陈碎一脸认真地坐在办公桌前,手机却在播放着营销号的声音:

【救命,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一颗樱桃就能速成高超吻技,让另一半爱到腿发软。】

看到我进来,他飞速按灭手机,神色镇定无比。

我甚至怀疑刚刚是幻听了。

沉默了一阵。

陈碎坦然开口。

「手机自己下的软件,不太正经,我已经卸载了。」

「哦……」

可是接下来一阵子,我从保姆那听说,陈碎让她采购了不少樱桃。

还要求必须带梗。

第二次接吻,他果然突飞猛进。

眼前十八岁的陈碎。

还是个只知道耍嘴炮的菜鸟。

我刚说了句:「听说爱能止痛……」

他立刻暴跳如雷。

「谁了?别、别瞎说!」

「哦?那是什么在硌我大腿啊?」

11

我面无表情伸手,按向他腰间那颗小小红痣。

步步紧逼。

「博客账号 67831 是你吧,关注我多年的铁粉?真的不喜欢?」

陈碎睁大了眼。

在将聊天记录抵到他眼前时,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认错了。」

「我……随便关注的,不知道是你。」

「我没有窥探你的生活。」

越说越没底气,越说暴露得越多。

和三十岁滴水不漏的陈总不同,少年还学不会将自己伪装彻底。

他索性不再开口,死死咬住唇,脸上血色褪尽。

难堪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

泪水沾湿了睫毛,一颗颗从眼角滚落。

竟然……哭了。

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小混混还没有长大,自卑感将心脏包裹得密不透风。

用毒舌混账筑起的高墙脆弱不堪,轻轻一碰便轰然倒塌。

露出最脆弱的伤口。

「别哭啦,」我无奈地捧起他的脸。

「我是想说,谢谢你,在很久以前就关注了我。」

是我该说对不起。

隔了一个轮回才知道。

我在他眼皮上亲了一口。

陈碎颤了颤,濡湿的睫毛颤得可怜巴巴。

眼眶悬着泪,雾蒙蒙看着我。

配上一头银发,像极了动漫里的异族少年。

「要是有双猫耳就好了。」

我忍不住伸出魔爪。

陈碎张了张嘴,又闭上,放弃挣扎,任由我蹂躏他的头发。

「言冉,你别这样……」他小声抵抗。

「你不喜欢?」

「不喜欢。」

他轻轻别开了脸。

我才不信。

「那为什么在用你的武器戳我呀?」

我动了动腰,陈碎闷哼一声。

眼泪比喘息更快一步落下。

「对不起。」

他又哭了。

可是……身下的利器却更凶猛地抬头叫嚣。

我愣住。

少年推开我直奔透明浴室。

出来时,脸上还残存着未退去的红意。

「过来,」我招招手。

他听话地走过来,这次没暴躁地说我把他当狗驯了。

乖巧得像个木偶,手指蜷在腿侧。

「你……要不要去漱口?」

「嗯?」

他抿了抿唇,声音艰涩:

「刚刚我们接吻了,我这样的人……不配。」

「很脏……你应该去刷牙或者漱个口。」

我恍然大悟。

总算明白为什么上辈子每次亲密完后,他都会抱我进洗漱间,伺候我洗漱。

身家亿万的陈总啊。

原来骨子里还是没变。

「陈碎,今天是平安夜。」

「我知道。」

我笑了笑:「陈碎的碎,不是杂碎,是碎碎平安。」

他猛地抬起头。

我轻笑,食指点了点下唇。

读懂暗示,厚脸皮的少年犹豫了几秒,红着脸,无比乖顺地亲上来。

瞧着乖,动作却又急又凶。

像半辈子没啃过骨头的大狗。

我受不了,气喘吁吁推开。

他目光灼灼,微微的眼眶里又有泪光闪烁。

被我看到,又飞速转身,只留下不断抽动的背影。

唉。

我家的小流氓啊,原来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小哭包。

陈碎蜷在沙发睡了一整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静静觑着我。

被抓包后眼神游移,强撑起气势。

「昨晚我发烧了脑子不清醒,说的做的都忘了。」

「发烧?是裤裆发烧了吗?」

他低头一看,浑身僵硬,反手抓起抱枕遮住腰腹以下的位置。

羞恼得说不出话,紧闭双眼装死。

小模样还挺招人。

可惜我得回去了。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索要点报酬不为过吧?」

我挑了挑眉:「不许逃课、不许打架、不许拈花惹草,还有……」

陈碎眼底清明了几分,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意。

我说:「最重要的是,不许被别人欺负。」

陈碎愣住,不可置信地抬眸。

12

偷溜出宴会、夜不归宿,我爸气得差点动家法。

甩过来一沓文件。

是我撒娇卖乖,拜托他动用人脉调查陈碎的资料。

陈碎五岁时被陈家夫妻从山里带回家,为的是给他们的痴傻的女儿找个不会反抗的丈夫。

养母是厂里女工,因常年偷窃厂里财物被开除。

养父爱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夫妻俩沉迷打麻将,因为输钱两人在家里大打出手,摔碎了锅碗瓢盆,痴傻的女儿摔到地上,破碎的瓷片划破了大动脉。

女儿没了,夫妻俩原本也是要弃养陈碎的,可是他们的小儿子陈康也有毛病。

基因问题,智力低下,经常动手打同学。

夫妻俩一致认为陈碎是灾星,对他动辄拳脚相加。

可是又不得不养着他,一方面是为了养老保障,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他们死后,小儿子陈康有人照顾。

他们深知人长了见识心思也就野了,所以不准陈碎读书学习。

可陈碎中考成绩实在优异,惊动了社区领导,夫妻俩一合计,捏着鼻子把他送进了教育资源最差的十八中,置换了一大笔奖学金。

陈碎长成了任由他们打骂的儿子,也成了众人口中自甘堕落的小混混。

关于原本当成女婿养的打算,知道的人很少。

周小娥清楚则因为她是陈母姐姐的女儿。

而从山里抱养男孩给女儿养老的计划,就是周小娥的母亲提出的。

……

原来这才是上辈子陈碎隐瞒的过去。

泡在苦厄里的前半生。

难怪……

我捏着文件,心情沉重。

我爸同情心旺盛,吸了吸鼻子:

「这黄毛还真挺惨……」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同意你和黄毛恋爱!」

送资料的司机恭敬纠正:

「先生,现在是蓝毛了。」

什么?

他又染头发了?

来不及伤春悲秋,我立刻冲出家门。

13

找到陈碎时,他正在和几个小混混纠缠。

「走啊陈碎,去网吧玩。」

「不了。」

「那去打台球?」

「不去。」

红毛小混混不高兴:「你怎么回事,转性了昂?」

目光瞥到我的瞬间,陈碎立刻拍开红毛搭他肩膀的手。

「不去就是不去,废话那么多。」

他眼巴巴看着我。

眼神有些别扭。

似乎想要被夸奖,又好像很不爽就这么乖巧听我的话。

两个红毛也看到了我。

「陈碎,这是你对象吗,长得真不赖!」

「妹子,认识一下呗?」

我走到陈碎身边,微笑道:

「你们好,陈碎是我男朋友。」

陈碎仓皇捂住我的嘴。

「别瞎说!」他急切地警告两人:

「不是恋爱关系,你们别出去造谣。」

红毛:「那你俩?」

陈碎松开手,把我挡在身后隔绝两人的窥探。

他咬牙:

「是我老大,我现在跟她混。」

红毛们惊呆了。

我也惊呆了。

红毛离开后,陈碎把我拽进巷子里,眼底的后怕还没散去。

「那两个不是好人,你别在他们面前乱说,对你名声不好。」

一段时间没见,他头发染成了蓝灰色,还接了一小截狼尾。

衬得深邃的眉眼野性更甚,看起来更混账了。

我有点生气。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陈碎不说话,眼底一片沉寂。

14

前段时间,周小娥屡次拦住他的去路。

非要让他听一段录音。

她和言冉的对话。

周小娥说:「你们有钱人很喜欢玩拯救游戏吧,可惜,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会喜欢你。」

录音里,言冉声音冷酷:

「我为什么要喜欢陈碎?」

周小娥收起手机,神情紧张偷看他。

陈碎在心底冷嗤。

那些不流畅的停顿,明显是后期剪辑加工的。

可周小娥确实戳破了他的幻想。

言冉怎么会喜欢他。

他这样的烂人,就该在角落里发霉一辈子,最后被扔进有害垃圾堆里焚烧成灰。

「陈碎,言冉就是把你当个解闷儿的玩意,你别喜欢她了行不行?」

陈碎嗤笑。

「放屁前能不能过过脑子?谁喜欢她了?」

周小娥咬咬唇。

「我在你房间看到了,你把言冉写给你的小纸条藏在枕头底下。」

她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陈碎掐住脖子。

「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

周小娥疯狂捶打他胳膊。

「那是我小姨家,我为什么不能进……」

陈碎收紧虎口,直到周小娥面色憋得青紫才松开。

她捂着喉咙蹲在地上咳嗽。

听到陈碎在笑。

他说:「那又怎么样呢。」

「我愿意当她的玩具,直到有一天被她玩腻了为止。」

周小娥脸色极为难看。

一边骂他自甘下贱,一边又惊恐地踉跄逃走。

压抑许久的阴暗念头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

陈碎难受不已。

可这些话,他并不敢、也羞于向言冉袒露。

只能沉默望着她。

15

陈碎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也不解释。

我很生气,抬腿就走。

他没追上来。

像极了网上说的从来不哄女友的冷漠渣男。

闷头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过一家不起眼的理发店。

玻璃墙上贴满了各色模特海报,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少年染着灰蓝色的狼尾,抬眸望向虚空。

像个坠落尘世的忧郁小王子。

托尼站门口吆喝路人进去理发。

我指着那张照片:「你们侵犯了别人肖像权。」

「小姑娘别乱说,这是我们店模特。」

「模特?」

「是啊,」见我感兴趣,托尼热情地拿出更多照片。

红橙黄绿青蓝紫,陈碎凑齐了一整套。

「诺,这小子长得不错,他配合我们染发做造型,我们给钱,一点不带耍赖的。」

托尼是个话痨,喋喋不休。

「前段时间他说不做了,可圣诞那晚突然跑过来,问我能不能先预支点钱给他,后面半年他头发随便我们怎么折腾都行。」

他撇撇嘴:

「染过那么多次,发质早就废了,我是看他可怜才同意给两百块,不然他上哪找这么轻松的兼职?」

……

所以,那些非主流不羁的发色,并不是游戏人间的选择。

他只是为了活着。

甚至最后那一次,仅仅是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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