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过了,没法活了,啊。。啊啊啊啊”李婶在院子里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哭的死去活来。
“妈,别哭了,妈起来,你起来”水仙是一个身材不算娇小却很柔弱的女人,用尽了力气没把李婶扶起来。
“岭子他心里难受,就让他出出气吧”水仙看着院子里泥污和破碎的锅碗瓢勺,也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李婶回屋里躺下了,水仙把院子里坍塌的花池和水泥地上的泥垢清理了一番。
岭子是水仙的弟弟,相比于妹妹水萍来说,从小水仙和弟弟两人关系要好,水仙一直觉得亏欠岭子。当年水仙在父母的支持下上了高中,带着家里的希望考大学。而岭子本来就成绩差劲,还尝尝捅窟窿,气坏了李婶李叔,再加上家里经济并不好,岭子初中毕业就辍学了。辍学后在本地工厂里干了两年,像变了一个人,孝顺懂事又能干,本以为找个媳妇一起出去务工,好日子还是能摸得到的。不料想,得了一种怪眼疾,也有可能是乡村医生给耽误了病情,后来眼疾越来越严重,视力下降,眼睛肿胀流脓。
偏偏这是水仙高考失利准备复读,岭子也比较懂事的只去了市里简单看了看,拿了点药便回来了,用完一直勉强维持着。后来姐姐水仙再次高考失利便回了家,不久后和本班同学何杉结了婚,何杉的老家在水仙村子这里看来就是在大山中,交通不便,穷的叮当响。不过事实也是如此,何杉家里父母已经过世,有五个亲哥哥,都已在山上成了家,何杉也是靠哥哥们的资助读完了高中。入赘李叔家,其他哥哥都替何杉高兴。结婚6年了,和水仙育有一儿一女,男孩目前3岁在城里读幼儿园,女孩6岁在城里妹妹水萍家读小学。
虽然男人半月回来一次,家里在父母帮忙照料下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去年又盖的新房子,在别人眼里算是很有本事的一家子,幸福的一家子了。然而岭子却是家里的噩梦,由于眼疾恶化,岭子至今还是光棍,他也不接受任何治疗或者说已经没法治了,衣服也不换洗整天臭烘烘的,眼睛肿的吓人还布满了黄色的脓水,走路变得晃晃悠悠,不回家吃饭,走到谁家偷吃谁家东西,天黑了找个地方就躺下睡,小孩子见他都喊怪物,村民也是绕着他走。每次谈起岭子的经历,村民都唏嘘不已,而对岭子来说,他的一切似乎都拜姐姐水仙所赐。
水仙和何杉结婚后一直住在李叔盖的新房子,那个在很多人看来是岭子的婚房里,当初大家都住在一起也相安无事。如今岭子疯疯癫癫,脾气古怪暴烈,每次回家都打砸一通,对姐姐水仙更是下狠手。有一天晚上何杉没在家,水仙刚洗漱完准备睡觉时,听到有人拍大门,似乎是在砸门。水仙心头一紧提心吊胆的推开屋门,打开院子里的灯,门口传来的身心愈发刺耳,似乎是用脚踹门。“岭子,是你回来了吗”水仙害怕极了,以前记得上次岭子抽她耳光的样子,这和她那个懂事孝顺的弟弟完全判若两人。“开门”岭子回答的却十分平静。水仙思忖着叫不叫妈妈一块去,又定了定心疾步走向大门,颤巍巍的开了门。就在门开那一瞬,岭子用力踹了上来,水仙哇一声哭了出来,倒在地上“你疯了吗,岭子,你到底怎么了”水仙哇哇大哭。李婶李叔早就醒了,赶忙出来。岭子也不看父母一眼,闯进厨房找吃的,拿完馒头一把打翻篮子,踢翻了水桶,瞬间厨房一片狼藉。不顾父母叫唤,闯进何杉水仙的房内,抄起房里的花盆发了疯似的砸向水仙的梳妆台,化妆品一一被打碎打落在地上,岭子无暇顾及脱落的裤子和破烂不堪的鞋子甚至脚底板传来的疼痛,拼命的踩地上凌乱的瓶瓶罐罐。愤怒,悲愤从岭子喉管粗暴的喘息声里迸发出来,在他打砸到外甥小金豆的玩具车时,他突然挺住了,接着猛地一抬头,盯住镜子里怪物似的自己,那红肿流脓的眼睛,污秽肮脏凌乱的头发胡须,他失去了机智,直接打烂了镜子包括自己污垢的手,鲜血直流。血滴在地板上,跟着他的飞奔,一路来到了院子里,一把拉过父母掩护下的姐姐水仙,抓着她头发。他此刻有无穷的力量,推倒父亲,把姐姐水仙拖到另一边,大喊大叫拳打脚踢,离开之前最后一句话一直在院子里回荡,伴着逐渐微弱的哭声和抽泣声“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
屋子里的水仙躺在床上,抽泣让自己身体像抽搐一样,她压低的声音不让父母听见,眼泪一直顺着眼角淌在枕头上,她害怕极了,她受够了。两个月以来,岭子打打砸砸,这几次每次都打自己,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次噩梦是什么时候,白天听到别人大叫或者用力拍门甚至是一些刺耳的声响,水仙都会打一哆嗦,紧张来回张望。她觉得自己这样下去要死了,他杀或者自杀。她要想办法结束这种生活,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