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窖啧笔记再修改版

——平棘酒徒

『天地君亲师』，俺们小时候是万万不敢和父母犟嘴的，那时候父母也老是讲「顺着为孝」。

当然了，不犟嘴也不代表什么话都听父母的，不愿意听的话也都是应承着，自己悄悄地该咱着咋着。只要父母不发现，就万事大吉。

不过也有特殊的，俺们村儿里有个农夫，咽气之前还想给小子最后叨叨几句，讲讲什么治家之道。

那小子也够直，直接就反驳了：“ 爹，你就嫑说兰，你那套玩艺儿，早鸡巴就过时兰，你都说兰一辈子兰，你那两句话儿，谁不知道焉！

你们当老得儿哩， （当长辈的）

老是教嘛哩 ， （老是觉得）

自家嘛都对，

你看看，现在谁还听愿意你们焉！就说咱东邻家吧，傻乎乎地就知道听他爹的，到唠现在还牵着小毛驴啧。

咱西邻家，人家俏（聪明脑瓜灵活）不听他爹的，你看看，他爹刚死兰一年，就到集上牵了个骡子。

——（有钱了，买了个大骡子，驴换骡子，意思是混好了，鸟抢换砲）

那时候有人就说宇宙是有边界的，是圆的，

俺就想如果宇宙的边界是圆的，那也就是个鸡蛋壳呗。

如果宇宙只是指地球之外宇宙边界之内的

的有限空间，那么这个有边界的宇宙其实也不算是整个宇宙，顶多算宇宙的一小部分。这个边界如果穿透去以后，那外面还是宇宙。

无知的庸夫，说宇宙有边界的，就像孙悟空到了如开佛的手指头上，撒了泡尿，就说到了天边儿一样。

夜里抬头看星星也不远，

估计也就是半里地，到一里地吧

就像远处的一个路灯

看不太清楚的，

太远的，

最远的像邻村的一个路灯，

谁知道有那么远

近的有几万万公里，

远的有几千、几万光年，

再远的还有，不容易看到了，

欧洲人说星星是天上的金钉，

说的真没错，

只是我看那钉子是银色的，

又闪又亮，还发着光儿。

人实在是渺小的，

在地球上算不上沧海一粟，

地球在宇宙里也算不上沧海一粟，

人在宇宙的无限时空里，算不上一尘埃。

那些伟大的人，壮丽的功业，

也许会在人类历史的长河里有瞬间的闪耀，

正如过河的金鳞，一闪既逝。

平凡的人，

或许如，河里的小鱼虫，

凑在一起有时也有黑乎乎一片，

转眼之间，没了踪影，若烟消云散。

我们

对世界，对宇宙并不重要，

而宇宙和世界对我们是那么重要，

努力地活着，

享受生命的每一天，

或许是应该我们活着的箴言。

（）竹叶 酥，河马老鼠，你是他舅舅，他是你姑姑，这是某村人那戏谑某 教的闲话。

关于廆神，俺们那是半生半信半疑的，既不惹他，也不怕他。要说信，是年迈的老人更信一些。对算卦也是这看法，算卦不灵，放屁不疼。（放屁熏你不疼）

『 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有这句话，半夜敲门也是有的。

下面讲个故事『不到黄河不死心』，先说一个版本，南宋有个文人，饱读诗书，日日吟诵黄河之诗：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思念故国愈切，奈何宋主无能，北伐无望。眼看自己一年一年老去，两鬓染霜，到了知天命之年，竟发了誓言，一定要去看看黄河！

此人，轻装简从，一路向前，闯过那北去无尽的凶险，竟也爬上了黄河大堤。守堤的金兵还喊哩：『老南蛮，不要跑了，再往前跑，开弓放箭唠』

此人，岂会理会，打马扬鞭，直冲过去，嗖，一箭射来，正中前胸，尸身落地，其心跃出，滚入涛涛黄河。

第二个版本，

从前，一个老叟活了八百八十岁，娶过七七四十九个老婆，当然了人家也不滥情，一个老了，再娶一个年轻的。

这也不怪老叟喜新厌旧，只能怨老婆红颜易逝，老叟永远年轻，就像那个，号称冻住了青春，永远二十五岁一样的港台歌星一样。

临死时，没喝孟婆汤之前，回想一生，觉得这辈子挺长，什么也都见过了，就是没见过那黄河。

非得让玄玄玄孙们，把他送到黄河去看看，说来老叟也是个活的认真，活的执着之人，青春不留空白。人生不留遗憾。

天高地迥，征途漫漫，玄孙们真的不愿意送老祖宗过去，（主要是怕他，像东巡的秦始皇，死到半道里），奈何犟不过人他老人家，再说自古以来顺者为孝，既然老祖宗愿意去，啥也嫑说了，干脆就陪他去吧。

风餐露宿，车马颠簸，还不到黄河哩，这老叟就死了，怎么过办呢，继续走呗，先把他装在棺材里拉着，等到了黄河，再把棺材盖打开，让他『看看』就回来，

（有个玄玄玄孙扶棺戚戚然：人活千年，难逃一死，真不如，永悬在混沌之中，不投生那红尘俗世，免受生离死别之痛，六道轮回之苦）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忽然有一天，听到涛声震天，若万鼓齐鸣，看到了滚滚浊浪，拍打河堤，茫茫水雾，无边无际……

到兰，孙孙孙们，都想着哩，既然到兰，那就打开棺材盖，让老祖宗看看吧！本来这也就是走走形式，做做样子。

没想到，一掀棺材盖，吓他们一跳，你说说也怪，那尸体都烂兰，可那心还活着哩，一动儿一动儿，在那动哩！

猛然，那心，嗖的一下，跳出棺外，好似一条鲤鱼跃龙门，轱辘轱辘连蹦带跳，像个大火炭子，又红又烫，往前滚去，到了岸边，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下面说说，俺娘教俺的诗：攻城不怕坚，攻书莫畏难，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

别看作者小，诗歌可不少。一心超过杜甫诗，快马加鞭赶郭老！

郭老不算老，诗多好的少。全 国齐努力，学习毛（）！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小周郎，一十三岁登台拜帅，秦甘罗，一十二岁做宰相。

活到老，学到老，活到六十不全巧（不算巧），姜子牙八十岁保文王，老梁灏八十二岁中状元，还有黄忠七十五正是出山虎。

姥爷说了，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人要不学习，那就是行尸走肉。小弟弟老是说成

『走兽』就像那个西街的建设一样，别人一唱起「就是保家乡』他就喊，就是包包香，就是包包香。

爷爷教导俺们，要懂得感恩，马有垂疆之意，狗有湿草之恩。

梦全也老讲，乌鸦反哺，羊羔跪乳，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现在想来他是让那个娶不上媳妇，招到（自己）家里的养老女婿听的。

老是讲这套，有人干脆把他的名字都给改了，那次，村里随礼，有人竟把他的名字写成了梦泉。俺们那『泉』字，老是念不准，外人听着是「汆」

那个女婿，也是有词的吧，君无能臣投别处，父无能子走他方。（你不给俺娶媳妇，俺就当倒插门，改了姓，给别人叫爹）

这些故事俺就不展开了，再说了也都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别人也都知道，俺也不别多废话了，提提就算了，让别人知道，俺儿时受到了什么教育。

有阳春白雪，就有下里巴人，俺们村儿的俗语也不少，只是有点粗野，上不了台面儿，我也说几句，『鸡吧』是发语词，「鸡吧糙哩」也是发语词，一般平辈之间讲，对下辈讲，不敢对长辈讲。

你要是给长辈说话带鸡吧，人家会扇你的脸！ 妇女一般不讲，因为这个词特指男生的生殖器。那次小学东面的土岗上的那家老太太说了个：“小鸡吧糙哩，都给滚远点儿！”让俺们吃惊了好几天。

对骂，你个狗 草的，你个王8槽的，我漕你八辈儿祖宗，我（）你一家子，我（）你媳妇你闺女，你 娘（发音——你啊——娘啊）。

骂孩子你个王8犊子，说失败了，是不沾了。完蛋草兰，认输，草鸡兰，俺草鸡兰（雌性为草，草鸡。草驴，公驴为叫驴）。

你家小子（小泽）木图（木头）脑袋瓜子（瓜泽），说人家孩子笨。

问两个小孩打架，你俩是不是又『格气』（打架）兰？

娘们儿家威胁汉们：『我不活兰！』，汉们不再乎那：『你吓唬谁兰，死吧，死吧，赶紧死吧，你他 娘的，早鸡吧改死兰！有你不多，模你不少，离唠你地球儿照样转！』

孩子还哭哩：『俺不能让俺娘死唠』汉们说哩：『她死唠，我给你娶个花儿娘』！

骂人：你整天嘛活也不干，光鸡吧知道吃吃吃！你他码的就是个吃饭哩饭桶，轧马哩肉砘，（造粪的机器）。

要是谁家媳妇服 毒，村里就有人说：『谁谁家的媳妇喝了药儿兰，用拖拉机拉到乡里兰，灌了好些肥皂水，洗胃哩。』

我算是他娘的倒了八辈子的雪霉兰，娶兰你T娘的这个（宅个）混账娘们儿，生了你宅个混账小子（小泽）。

这小啧就是榆木脑袋瓜子，就鸡吧不是个上校（学）的料儿。

见面，打招呼：

哟，起来浪，

大早起来，气地里，干嘛去（气）兰咹，

没嘛事，气（地里）转悠转悠，看看那，麦泽受（熟）兰班。

那城西的人说话儿『可找哩』

（方言太重，方言太有特点，方言特别好听）

村南常信说话儿就好听，俺村有个憨小子，天天对自家媳妇说，别人的媳妇（常信哩）说话儿好听。

赶牲口——得儿，驾，『啪』一鞭子

车陷泥坑里，

挥鞭，催牲口，快点走，使点儿劲

哨哨哨——退退退，

吁吁吁——停下，停下。

喔喔喔，——向右枴，

吆喝牲口，一般是长声，或者是，重复，

如果只是让快点儿跑。就是驾驾驾。

看孩子老是藕（苦闹），赶紧让他吃口颤颤（奶子，）。

这孩子睡觉不实招（不老实）老是蹬跶，（腿脚乱动乱踢）光蹬跶。

你瞌睡兰班，要不，早点睡吧，

嘻嘻嘻，你看你那怂样儿。（丑样，怪样，）像鸡吧喝捞小老婆儿尿儿一样！

两人有矛盾，

俺俩不磕使，俺俩不对付（说不着，有矛盾）

以前俺俩吵了包子（吵了架了）兰。

吓唬孩子：

再不听说，

看我不打死你，

算兰，我把你扔到外头，不要你兰！

别鸡巴听他瞎咧咧，

这鸡巴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

别叫他跟俺在一个桌啧兰，俺可膈应他哩。

快点过来，赶紧穿上裤泽，

骤不（这么）大兰，还鸡吧光屁股撵儿。

俺可愿意搂着他睡的，他这身泽可光溜哩。

儿歌：

嘟哩玩儿，滴哩玩儿，娶个媳份儿（媳妇儿）莫（没）旖班儿（巴儿）

这是小朋友骂对方：

红蛋蛋，绿蛋蛋，

你 娘 碧草（反着念）我看看，

『快点下来，再不下来，我拉灯啊哩』

这是半夜孩子喊他爹。

小牛欲勤，碧大草（反着念。）

偷偷摸摸做那事儿，以为孩子睡着了，其实没睡；白天行周公之礼，也不关窗户，不关个门儿，被村里的小孩子看见，编成了大人们也不知道的童谣。

咕哒咕哒牛旖吧，亲亲来唠吃粑粑，

这是孩子拉风匣的号子，一边拉一边喊，不愿意让亲戚过来吃自己的好吃头儿。

姐姐做了个梦，问她是什么说道：

梦梦，狗咬，鸡鸡碰。

还有，猫狗分家，

大哥分个骡马，二哥分个驴牛，

剩下小三默里分，分兰个猫儿狗儿，

猫儿狗儿经（耕）不了地，

小三儿就喊：

猫儿狗儿猫儿狗儿经三遭，

回来给你个大元宝。

药面虎，偷俺家的面，插住门子骂老看

（夜眠虎，蝙蝠，插住门栓）

有个汉们夜里，和老婆做那事儿，一时兴起学起驴叫，『尔氨，尔氨，尔氨』，房顶戝人道：我是天上二郎神，从未见过驴 草人要想活命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榝人！傻子把门打开，惊魂未定，戝人鉆进被窝，做了那事儿，跑兰，

筷子的故事，

一双一折就断，合在一起就折不断。

接嘴泵：

儿时，老师，大人刚说完，俺就接着讲兰。

有人说俺：说二话不打锅，溜西瓜皮不解渴。

俺哥哥一打俺，

俺一告状，俺爹就打哥哥。

爷爷说俺：上欺天子，下压群臣

小子，过来，

你知道中 国人泯赵连山吗，

不知道，好，我告诉你，

啪，一个脖子乖（耳光）

那时后面的孩子

总喜欢拍前面的孩子麻瓜氨，

拿张开右手掌，

拇指和食指撑开，拍人家小孩子后颈，

『啪』拍人家个麻瓜儿氨。

拍了就跑，被拍的那个使劲追，

拍不了他，绝不罢休。

迈小孩子麻麻头，

抬腿从人家头上掠过去，俺村儿认为，这样也许孩子会长不高，再说也让孩子受到了胯下之辱。

看见老头子喊，老头啧，捉油啧（蟋蟀）

一捉捉兰一裤兜啧。

看见骑自行车的，

一个车的俩谷流（轱辘），

上面坐哩个王8狗儿。

那时候，

还玩五子土棋，还有憋牛蛋是四子棋。

还有一个游戏，

累似猪突运动，冲破敌人封锁线；

冲不破就被抓了进去，胁 迫成敌人的人。

我已记不太清，大慨说一下：

鸡鸡翎儿

跳麻绳儿

麻绳杆儿，跳盈盈儿，

那边哩，你要谁，

俺要巧英，那个秃电锤，

十几个小家伙，

分成两拨儿（组）

拉开十几步远的距离，

每组，站成一排，

大概七八个人手拉手，和另一排面对面，

这边，喊叫，挑战，

那边的一个人就冲了过来，

冲过去了，就能回去

冲不过去，就被这排收下了，

依然是手拉手站成一排，跟着喊叫。

还有和前街的混战，在月圆之夜，打坷拉仗时的挑战词，也是战歌：『前街里，拍钵哩』

这几句，也不算什么骂人的话儿呀，竟能激起前街那帮小子们，如雨点般猛烈的坷拉火力覆盖，

大家是都扔坷拉的，猫不着（摸不着）坷拉就扔石子，砖头。

顶不住东街，潮水般的攻势的西街鼠辈，竟然叫来了强援，西街那些好事儿的大孩子，竟把大个大石子坷垃，还有，小块的半截砖，扔了过来。西街的小孩子，军心大振，『冲啊，冲啊，』喊（榝）声震天。

月光本就不亮，坷拉到处乱飞，想躲那是本能

躲不开，也在情理之中，大家又没戴头盔做个保护，就连戴个帽子的也没有，知道自我保护的孩子是不玩这个的。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自然大有人在，没事儿，这仇记住兰，下次再干，加倍奉还！到时候，抡起大坷拉，扔高点儿，狠狠砸他们这帮王8子啧（崽子），叫他们涴涴涴涴地哭（哇哇哇哇）

『撤』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儿，瞬间，像一群麻雀没了踪影。面对这帮不讲武德家伙，东街的人溃不成军，撒丫子跑兰，西街的还念叨哩：『我 君乘胜追击，敌 君狼狈逃窜』

偶有几个不服气，坚决不撤的东街犟种儿，也被砸的鼻青脸肿，捂着脑袋匍匐在火线，（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头破雪，流的，又好像没有，没听说过，毕竟孩子们力气小呀，小坷拉榝伤力小，大砖头又扔不远，扔不高。

哎，这小小子儿呀，就是费（淘气），月光如水，明静的夜晚，就不知道早点儿睡。

白天，没事儿可做的几个孩子，还会在河边，打个水漂儿，扔起一片石子儿瓦片儿，看谁的瓦片儿能在水面上弹起的次数最多。

瞪着眼，数着哩，少的咕咚一下扎在水里，多的还能跳起三四次，像个水黾。

那些候儿俺总是想起俺爹说的：燕子三抄水，燕子李三，八步登空，十二步赶船，金钟罩，铁布衫，一阳指，火龙单。

啥东西，都没了，也不闲着，一个个掏出小鸟，站成一排，看谁尿得最高。没事儿了，俺也看看自己的水平怎么样，憋了一泡，一攒劲儿，竟能尿过茅厕的矮墙。

儿时的孩子，一个个并不淳朴，不知道跟谁学的，竟也这么噶古（坏）。就是，深秋，杨树下的麦苗儿地里，捡起个老树叶儿，拉个树叶筋，老被人家拉断，屡败之后，竟也插入个细铁丝。猛地把别人的叶筋拉断，又迅速捂在手里，这是怕人家看清楚（里面有铁丝儿）

有一次，夜里浇地，一个田畋半天浇不满，水咕噜噜地响着，就是水面儿不涨，似乎都灌到了北海海眼，那不是让申公豹堵住了吗，这就怪兰！没办法儿，只好，拿铁锹往那些浇不的高地儿上，撩了上十几铁锹水儿，草草了事儿。

后来一问大人，才知道那下面，是一个古墓，老深老深兰。哎，俺们那里古墓也是真多，土圪塔旁，还立着大石碑，汉墓群，河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3年。

盗墓的也不少，都是湳蛮啧（南 蛮 子），人家都长着慧眼，这打个洞，那里打个洞，知道哪里有宝贝，就往哪里鉆，俺没见过他们的模样，总觉得洞口太小，鉆不进去，也没看到过他们的洛阳铲。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5年2月25日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