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

前几天我看到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的一个演讲视频,只给他十分钟的时间,然后对听众提问作答。记得有一段话,大意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声音。人在写作之前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听自己的声音,然后再开始写作。

我且不说写作这件事,作为一个不甘平庸地过完一天的人,在深夜躺在床上时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问我:此生你要什么?你得到了什么?你还想做什么?你错过了什么?最后,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甘?

梦想成真是一种美好的期许,已经好久没有那种期许了,而我在深夜里却萌生了对过去生活的一些省察。

夜,是退隐到内心前的一帘帷幕,撩开进入就会面对一个真实的自己。

在陌生人面前,我有点木讷,这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字眼,然本性难移,不再勉强自己去装。我总是躲在文字的背后。但愿文字讨人喜欢。

现在还能和谁掏心掏肺呢?没有。可对我的文字是掏心掏肺的,因为我字写我心,希望每个字都经得起心的佐证。一个习惯于写字的人往往是一个不能轻易表达情感的人,所以写字阅读就成为他得以慰藉,宣泄和寻求庇护的方式。

纪伯伦说:“一个人有两个我,一个在黑暗中醒着,一个在光明中睡着。”

一个细心的人可以在文字中找到一个心灵。如果相契,大约就是同类了,那也不枉是一场神交。

我当然希望生命像一台快乐的永动机。“开心每一天”已成为我们的口头禅。然而人类发明永动机的念头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痛苦和快乐一样会来,也一样会去。如果不明白这个道理, 痛苦到来时会加倍地痛苦,而快乐失去时会加倍地失去。生命总是交织在这种来来去去中。孤独是常态,不完美也是常态,你必须面对,同时坦然接受!

能写小说是幸福的人,因为这是借别人之口说自己。其实所有的作家都是在写自己。活着写尽人生,死了也罢!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写,未必是作家才写。我就是不甘什么都没写,最后自己被人写在一页叫做悼词的纸上,而且全是胡扯的溢美之词!

现在闲了,闲才像个人,整天忙碌的人如猫狗跳。当然我也曾是那样的人,没有取笑他人的意思。闲来读书不觉夏至。说读书,在这个时代好像有点矫情,有点迂腐。没关系,我不想分辩。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读书和不读书的差距。而不是学历或贫富之间的差距。

说了一通话,扯得远了!自己都觉得絮烦可厌。我本想说说约翰·厄普代克的最后一本短篇小说集《父亲的眼泪》。

这是一本薄薄的书,只有249页。淡蓝色封面质朴无华。是厄普代克自己编的最后一本小说集,由十八个短篇组成。要知道美国中产阶级男女的生活不是去几次美国就可以了解的。日常生活的故事,真切的欲望,通篇不设宏大的立意却又写得那么意味深长。读后总会让我想起一些自己生活。

如果想知道什么是男人,什么是欲望,什么是男人的困境,如果你年届中年,或许你陷入了中年危机,我推荐你读它,也许它会比你去一次美国旅游更有收获。

昨天和我女儿聊起她的祖父,我的父亲。十七岁那年,我自认为游泳学得不错了,想让他陪我游泳,因为他曾告诉我,他年轻时做过游泳教练。在我的青春期,一度无可救药地指望得到父亲的关注和认可。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作为男人的极为强烈的渴望。

当时他已病了很多年。其实根本游不动了。我百般央求,最后他还是拗不过我,终于同意去了。他在游泳池里游了二十五米后,他气喘吁吁地对我说:“我老了,下次身体好些再游吧!” 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一句话: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那时我太年轻,真不知道:生命没有下一次!

最后一篇小说是《杯满盈》。开篇第一句:

    “年近八十,我有时候隔得稍微远一点看自己,像看一个认识但不怎么熟悉的人。”

这是一个内省的开始。省察自己漫溢边界的那个部分,也就是在回忆中还能拧出水的那个部分。如果没有那个部分,你的生命之杯还有点空荡,有点乏味,有点枯燥。

常态的人生是乏味的,而那些越界的暗流,那些不为人知的内心骚动总是撩人的。

内容不说了,怕越扯越长,有兴趣慢慢读吧!

当举杯向你的人生致意的时候,

试问:你杯满盈了吗?

如果答曰:我-杯-满-盈!

哦,祝贺你!那你的人生一定是丰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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