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的时候,放学后回家的路,我会一直沿着海,去寻找一个答案。
当落日的余晖渲染海滩时,我照例来到沙滩上,又是熟悉的三行脚印,深深浅浅,其中一行脚印,跟高尔夫球洞一样,像是拐杖留下来的。往前往后看,都看不到头,我会循着脚印朝前跑上一段距离,去追赶我心中的疑惑。
今天海风很温和,快步跑了一段距离,竟然幸运地看到了一个轮廓,一直希望寻找的答案,等着我去提问。距离近了之后,才看到那个身影,身影走的很慢很慢,我猜是位老人。带着些暖意的风似乎都不忍从他身边走过,因为那个身影在风中有些摇摇晃晃,显得很单薄。
我背着书包,脚踏着沙滩鞋,距离近了近了。那个时候年纪还小的我还是很吃力地跟上了那个身影,直到我调皮似的跑到与我一直寻找的答案达到平行才停下来喘口气。
对方把头转了过来,我没有猜错,是位老人。夕阳很温暖,就像老人给我的感觉一样。用我当时学过的句子来描述的话应该是这样子,一件大了不知道几号的军衣,肩膀两边已经耷拉了下来,老人的身子反而显得很精瘦。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双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他的长须飘飘,给我的感觉老人经历了太多的沧桑。不过事实也是如此。
当时紧紧地跟在了他,还没有向他提出困惑已久的问题时,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已经泛起了一丝同情心和怜悯---对于这个茕茕孑立的身影。“爷爷?”话到嘴边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老人停下了脚步,双手放在那根木质的拐杖上。“小胖墩,你放学了怎么不回家呢?”
或许我需要更加主动些:"爷爷,是这样子。"我缓了口气,“每天放学的时候都能看到一行脚印,我比较好奇,所以想看看是谁留下来的。其实我更好奇的时候为什么爷爷会经常一个人过来?”
一边说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着他的那双握着拐杖的手,那绛紫色的手上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和伤疤,犹如流水般的岁月无情地鞭挞过。我无法想象老人以前经历着何种命运,但是我很感兴趣,想去听。
老人呵呵的笑了声,用手指了指余晖:“每天停留在这儿,为的是守侯天边的落日,等待笼罩一切,直到再也看不见余晖。”
“你很喜欢看夕阳吗?”我有点不明白,“夕阳是很美,值得每天都来这儿看吗?”
“因为我很久没看过夕阳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夕阳依旧那么美,所以我想一直看着。”
想起老师的话,夕阳是孤独的意思。老人的故事一定很精彩或者悲伤吧,我思忖着,因为只有经历悲伤才能感到孤独吧...正说着,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我站在侧边,像个小孩似地端详着爷爷。我发现老人笑了,夕阳下笑了。他的眼皮下藏着一双炭火似的光点,在默默地燃烧着。。。什么?我只是知道那一刻的笑意味这什么,并不知道故事的开始和过程,包括结局我也不知道。
落日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下坠,在下坠,却依然散发昏黄的光辉。在海面上洒下一片碎银,如此温暖、亲切,像极了老人脸上的笑容。然而此时,却多了些沧桑,老人赶着我回家了。沙滩上多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步,在向前延伸...
此刻,我发现夕阳依旧那么美,笑和不变的守候是永恒的。无尽的水平线上又开始等待那团火的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