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擅长讲故事,我只记得那年春天刚刚到来,只是看不到春回大地的景色。前几天下了雨夹雪,世界一片白色,当雪化了以后,地面满是雨水,而路旁的小松树上依然挂满了银色的霜花。铅灰色的天空一直笼罩着在我们头顶,潮湿寒冷的风吹拂着湿漉漉的地面。
那时距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同学们并不觉得紧张,学校也做了很多工作,可效果不太明显。我时常站在观望着窗外的风雪,有时总会陷入沉思中去。不过,我不会说我是因为这鬼天气而变得忧郁的,因为从我日渐消沉的生活和我那阴冷的目光中,你可以知道,我心情一直不大好。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那已经成为了挥之不去的回忆。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一切只不过是脑中幻想而已。谁会在乎你此刻的心情呢?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而你所做的一切,虽然在自己的眼里非常有诗意,但她们并不这样认为。
所以,在那个时期里,我虽然表面是一副快乐自在的模样,可人们终究没有我了解我自己,我可以可以十分肯定的说,我那些愉快的一切都是假的,而悲伤的一面却非常的真实。我时常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待在人群中,甚至欢乐对我的一生都不占有太大的分量,我到底怎么了,只有我自己清楚。
我很多天都没有见到过太阳了,而我也知道,能照亮我内心的太阳可能也不会有了。到底是什么让我迷失了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彷徨?我说不上来,我也不想说了,我感觉我浑身无力,浑浑噩噩的如同一具尸体。我想了很多,我看了很多书,希望以此拯救自己,但不管用。我写了很多东西,抒发了自己的情绪,可最后的结果是越陷越深,最后那些东西全都被自己删掉了。我一度丧失了所有欢乐,就连打篮球,这个我最喜欢的运动,也成为了一种发泄情绪的工具,仅此而已。
那几天的天气和我的心情十分相似,你能看到夜晚的窗子外飘飞着雪,楼底下空无一人,校园看起来格外的凄凉。在呜呜的风声里,寒冷通过你的眼睛,就可以瞬间袭遍全身。那种冷是潮湿的冷,无论怎么做都无动于衷,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入,从没有如此的阴暗和冰冷。
那天晚上,我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雪,想的都是这些问题,这些我所有的失败的经历。
上了课以后,我无心学习,我的同桌叫张燕,我前面坐着的是任贤静。这是最近班主任调好的位置,而且她们两个学习好,对于我们学习不好的,可能会有所帮助。可是我观察了一个星期发现,她们的状态非常危险。
“你们两个!”我指了指她们说,那时她们正在开心地聊着天,这节晚自没有老师。
“啊?说我们吗?”张燕说,她是一个胖子,皮肤黝黑。任贤静也开始看着我了,她比张燕要白很多,也漂亮很多。
“你们两个非常危险,知道吗?”我认真地说,班里一直都是闹哄哄的,“我发现你们的状态不太好,你们最可能成为差一点的人,差一点考上,或是差一点考不上,所以你们现在才是最需要的努力的,班里的排名说明不了什么,明白了吗?”
她们似乎明白了,然后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又继续加入了欢乐的气氛中去了。我有些无可奈何了,当然,我是真的担心她们考不上大学。我最担心的,其实是任贤静。她总带给人呆萌的感觉,一副单纯的模样,她所说的和所做的,非常符合她那单纯的思想。自从班主任调了座位以后,我一直都能看到她。她经常会转过头来和我们有说有笑,她乐观的一切时刻在感染着我。
有一次我给几个女同学画了速写头像,虽然画的有些老,可她们觉得画的像,也更希望看到别人眼中自己的模样。有个女的比较做作,她怪我没有把她画好,最后我只能说:“这是十年以后的你,我的笔可能有某种预知功能!”
“顾小凡?你是不是找死!”她愤怒的对我说。
“没有没有,我跟你说过了,我画不了……”我说。
其实我也想给张鸿雁画,因为她没有颜值,对我来说,没有颜值的人会画的更像,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点,容易捕捉,而那些特别漂亮的,特点却不好把握,她们的轮廓比较完美一些,有时候差不多,所以有一定的难度。当然,我这个同桌非常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长的丑,所以怎么也不让我画她,最后,我在纸板上扭扭捏捏的不知画了一个什么东西。
“你是不想死了?”她怒不可遏的说,我看到她当时面目狰狞,并且还做出要掐死我得动作。
“不不不!我可没有画你!”我开玩笑地说,但我画的就是她,而她一直在干扰我,所以也画的没有多么逼真,只有她那凌乱的头发画出一点感觉来了。
任贤静也让我画她,那时她转过头来,我们之间有许多书挡住了视线,我只能看到她一半脸。最后我画了,但我怕画砸了,所以我只画了她的眼睛。
“开始画吧!”她说。
“好!”
她长得非常漂亮,脸部就像新疆人一样凹凸有致,很多人认为她与维吾尔族的人有血缘关系。不过,这是没有证据的。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是双眼皮的,弯弯的就像月亮。她的鼻子挺拔,额头到鼻子曲线优美。最美的,当属嘴唇到下颚到耳朵那一部分。她扎着马尾辫,头发黑黑的,在耳朵背后,藏有许多稀疏的卷曲的头发。她的皮肤白净,身材微胖。
我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一边画画,我怎么也画不出来,因为我觉得自己很紧张,所以发挥失误了。可能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如此靠近,或是互相对视的原因。我能看到那里面向我传达的东西,并不是旁人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说。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了,别动!”
“画完了没有啊?我等不及了!”她故意催促我说。
“马上了就好了!”我笑着说,因为看着她的眼睛,我居然感觉自己浑身在冒着汗,甚至额头有了汗珠。我有些紧张。
“画完了没有啊?我等不及了!”过一会她又对我说,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看的越来越仔细了,从注视变为了一种欣赏。
可不久前的这个画面不见了,我又看到任贤静依然在和她们讨论说笑着。虽然有时我们的眼神会碰到一起,但我们并不觉得尴尬,我只是觉得,她对我的感觉,和我对他的感觉一样。
我那时心里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依然愿意试一试,可她学习很好,我认为我没有必要打扰她,我那样的做法一定是自私的。
但那个我不愿意告诉自己的想法就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的。我是一个说道做到的男人,不管是面对什么,你想,总得去做,虽然你会面临不一样的结果,但其实过程还是最重要的。
之前那段时间,我总是写一些东西来打发时间,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努力不让我自己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里,我有时成功了,有时失败了,忧郁的情绪时刻伴随着我,怎么也不肯离去。那种感觉非常不好,能让你无精打采,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而且,高考快要到来了,虽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想到以后,觉得每一天的呼吸都不太顺畅,有时会感觉窒息。我不想让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我,但我意志力非常薄弱,因此我一直是忧郁的奴隶。我似乎已经忘记了我高兴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不关心这些,很多事我都漠不关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从什么方位刮来一股冷气流,把整个世界变成了阴冷潮湿的冷色。校园的每个角落都是冷色。太阳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出来过了。我当时幻想,当太阳出现的时候,它会会把雾气赶走,它会把天空变成蓝色,它会带来温暖,带来春天的气息,它会让我的心情有所好转。但一切似乎都非常的徒劳,我认识到,天气并不能将我治愈。我几乎每天都带有一种懊悔的情绪,虽然我不知道我该懊悔什么。
当然,就这样发展下去,我时常表情比较冷峻,眼神孤独而又抑郁。
又一个晚上,我刚从体育馆回来,汗水让我的身体格外的潮湿。这几天依然是这样的天气,时不时会下一点小雨,所以衣服也没有完全干燥的时候。也可以说,我刚通过篮球发泄了情绪。我回到班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任贤静,她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温柔了很多。我坐了下来,心情也突然变得好了很多。
“又去打篮球了?”她笑着问我,眼神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在闪烁着。
我尽量表现出一副乐观洒脱的样子。
“恩!只不过他们都是一群菜鸟。”
“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
“没有,只是我比较厉害而已,在篮球场上,我结交了许多许多的朋友。”我得意地说,故意把我的特长展现给她。
不过,这样的的话我说过很多次了。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种种特长,对我来说,总能觉得些安慰。我希望有个倾听者,听我讲述我的故事,或者是抒发自己的思想。写出来现在可能已经得不到了满足,到这种心愿我并没有对她说。只是通过我得讲述,让我觉得满足。我有很多事要和她说,因为我发现我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健谈了。我渐渐的发现,我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远离自己。我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到了些安慰。长时间处于一种苦闷的状态里,对一个青少年来说没有好处,长时间不与人交流也没有好处。
我能深深的感觉得到,我有了很多的改变,那段时间里,每次能等她转过头来说话,成为了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事。我早就已经说过了,我比较自私,而这种通过别人而让自己觉得满足,就是一种自私的表现。可我也知道,我多么需要她,这种想法渐渐的从我心里生根发芽,但没有到无法抑制的程度,那个时候她已经成为了我所有的梦。我该如何告诉她我内心一直压抑的想法,因为我不想影响她的学习。在我看来,她一定不会觉得,以后会发生的事对她的学习有多少影响。她喜欢跟着感觉走,而我也正是这样。
也许这次座位的调整有某种特别的意义。随着时光的流逝,我们甚至可以从一些谈笑中了解到对方一点,但所有的猜测都是具有神秘色彩的,一点也不可靠,除非爱情真的发生在了我们的身上。
我还记得不有一次,班主任当时总用他一贯懒散的口吻站在讲台上说:“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稍微调整一下座位。”
因为座位已经调过了,并且同学们非常满意,再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些厌烦了。大部分人不想再做调整,但他还是调整了。
“任贤静那里缺一个人,那是个空位吧?”班主任说。
“以前是那个谁……不过她走了,所以一直是个空座位。”有同学说。任贤静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最后班主任打算把我调到那里去,也就是说,让我坐到任贤静身旁,成为同桌,然后三个人组成一个学习小组。
我当然想坐到那里去,而且我也能发现任贤静的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慌乱的心理活动在她身上一下子就展现了出来。我很高兴,也想着当明天和她坐到一起的画面,我也想着我该给她树立一种什么样的形象,能使他对我的印象变得焕然一新。说实话,我每到一个陌生地方,接触一些陌生的人,总喜欢重新振作自己的精神或是说重新调整一下我在人们眼中的具体形象。这种方式已经让我形成了习惯,而我也比较喜欢新鲜的东西,所以让自己能变得新鲜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很有动力,也会变得乐观许多。可是因为之前的很多事情,我厌倦了这个学校,讨厌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而学校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个最贴近监狱性质的场所。
调座位原来也可以治好我的忧郁,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可能治疗我的思想的本身,对于调座位所起的作用不大。可能会有帮助,但我必须不停地倒座位。可现在我就要和她坐到一起了,我不知道我们会发生什么,但我觉得,能将我从忧郁的悬崖边上拯救上来的,只有她了。我甚至想到,时间只不过是数字而已。
正当我在思想中游走的时候,班里这时才响起了吵杂声。然后班主任又说:“快别倒座位了,如果你们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那就这样坐吧,以后有了问题再说!”
听到这句话我倍感失望,我想她也这样认为。可是如果爱情必须要发生的话,这点小事并不能阻挡两个人想在一起的决心。关于“在一起”的这个词,我一直没有任何感想,只是听他们说起过,而且这个词被用到很多。我不理解这个词,也不知道这这个词意味着什么。说来话长,我一直喜欢幻想,说来多么奇怪,谁还会像我这么奇特。
和她坐到一起的计划就这样被现实摧毁了,可我并没有灰心,如果你爱上某一个人的话,除了行动,还是行动,其他的都是空谈。而行动的前提人们往往并不多加注意,在在乎形式的同时,基本忘记了这需要以真诚的心作为前提。不用说,我当然是认真的,并且没有人再像我这么认真了。我担心任贤静会看不到,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在写作方面,我养成了半途而废的习惯。这种习惯真是不好。所以我担心我会半途而废。
又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是那一个星期里吧,我们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下午放学我一般是去打篮球,然后回到教室上课的时候,我还会去超市买点零食充饥。
那天和前几天没有什么差别,只是一直都见不到太阳。晚风格外的凉爽,校园非常的清净,这是很少能见到的场面。你能看到昏暗的路上行人有那么几个,但行色并不匆忙。深蓝色的天空有一轮明月,一切都是清新而又自由的。
我带着任贤静走在去超市的路上,起先,她不太愿意走,但在我的执意请求下,她心软了,愿意陪我走,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反正一切都很简单,也很自然。
我不喜欢说太多的话,但总是找些话题来聊吧。我们并不是那种特别聊的开的朋友,因为一直有一种感情存在于我们之间,所以谁都不敢开口。我只是觉得心情特别的开朗,我仿佛觉得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特别乐观的人一样。
“你看月亮,真美!”我说。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词语用得真俗不可耐。
她和我一起看着夜空的明月,还有星宿在不停地闪烁着,不过少的可怜。
“看到啦!”她说。
“我没有骗你吧?我说晚上最适合散步了,风吹着多么凉爽。”我说。
她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关于我们还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们很快去了超市,买上东西后,我们就迎着寒风原路返回了。那时我觉得自己真笨,因为天气还比较寒冷,我可以在散步的时候默默地握住她的手,然后问她冷不冷,可我没有那样做。我从来没有在这样冷的天气握过一个女的的手,对我来说,握手真的可以意味着什么,那时也许是担心,当我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会不有什么我不期望的反映。
总之,我们还是一边找话题,一边走回了教学楼,路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窗子的光看起来已经十分明亮了。
过几天后,天气又变得冷了许多,那天下午下了大雪,因为风的原因,雪花都是如直线一般斜着飘落的,而且速度也挺快的。满世界都被雪花遮住了,远处的景色再也不能看得清楚。她让我陪她去取快递,我立刻就答应了,对我来说,无论她让我陪她做什么,我都非常愿意。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大雪和她穿的那身橄榄绿色的衣服,那时她还披着头发,在我心里一如既往的漂亮。
我们很快走出了楼门。
“你把拉链拉起来吧!”我说。
“不冷,我一点也不冷。”
“今天的雪可真有感觉!”我说。
她没有说什么,一直微笑着。
“我感觉自己就像《水浒传》里的林冲一样,顶着风雪前进,不过我没有一顶那个样子帽子。”我说。
这时,她用手把我鼻子上的雪抹去了,并笑我头发变成了灰白色的。之后,我们就到了门房,把快递取上了。我清楚的记得,她买了好几支眉笔,包装还是我拆开的。当走到楼道里的时候,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窗外的景色上了,并说:“你必须仔细观察这些天气的细节。”她一脸不解,我又说,“以后写小说的时候会用到,必须仔细观察才对,而且,再进行深刻的记忆。”
后来,其实我观察到的在我写的小说中并没有用到多少,大多都需要同想象力结合才可以。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心思写小说了,而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最重要的是,自那以后,我与自己苦闷的心情有了了断,所以也不比用小说去抒发了。可是,另一种心情突然在心底油然而生,那就是我担心我的做法会影响到她的学习,或是她的注意力,这种压抑的情感是如此的真实,从不做作,从那天开始一直都有,至少在高考没有结束之前它不会消失,有时候还会被无限放大。而这种感觉只有我自己才有深刻的体会。
那个时候幸福美好的时光刚刚崭露头角,而且这也是爱情中最美好的一部分,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正好喜欢你。因此,以前那些所有不快的事,所有令人伤心的事再没有从我脑海里被唤醒,而只是她的身影,她的表情,她的一切,占据了我此刻的心脏。
这可以理解为一种激情,或是一种热情,让我乐观的自己有了全新的认识。她可能感觉不到她对我这一生里的这一阶段所起的不可磨灭的作用。总之,每当我回到班里的时候,我沉重的心情就不见了踪影。我似乎找到了某种寄托,某种情感方面的依靠,从而使我乐观的面对生活,而我也知道这是谁也都不曾给足我的精神上的慰藉。所以每时每刻,我都对此倍加珍惜,更多的是认为,也许这种感觉不会再有了。我们忽略了毕业就会分开的事实,一步步的坠入了爱河。当然,之前,在我自生下来以后,我从没有理解过“爱河”这个词的神秘含义。但当时我才明白了,那种每天都洋溢着爱与希望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了。
过了不久以后,阴雨的天气突然神奇的消失了,有一天上午太阳居然奇迹般的再次出现了,当我看到太阳的时候,我心里高兴地欢呼着。我知道这预示着什么,而我与太阳有很多的不解之缘,这让我更加地肯定了,我爱她没有错,只是时间有些不太允许而已。
晚上,我们下了第二节晚自习以后,就会去操场跑步。我激动万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牢牢抓住每一个可以表白的机会向她表白。但有时会被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自己腼腆内向的性格打败。
我们算是情投意合,当我们来到楼下的时候,发现人不太多,也是有那么三两个,就像每个没有放学的晚上一样,没有太多人会利用课间的十分钟到楼底瞎逛。这也符合我的意向。我不太喜欢吵闹,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在某些方面,我知道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这时学校已经大变模样了,地面上再也没有冰水了,天空再也不是雾蒙蒙的雾了,只是空气湿润而又凉爽,气温也不再觉得寒冷。抬起头还能看到些许星宿,虽然夜空的有些部分看不到,但我们还是很欣赏能看到的那些部分。不一会我们就远离了灯火辉煌的教学楼,来到了昏暗的操场上了。一开始操场上只有一两个人,以后我们就好像忽视了整个世界一样,在操场上并排奔跑着。第一次奔跑的那个晚上,我忘记了我们说了什么,但仔细想一想,那应该会非常有诗意吧!这种巨大的幸福感将我周身包围着,我高兴的喘不过气来。也许,在这所学校里,只有我们会这样做吧!
我见过听过太多的分分合合,大致已经了解了这里人们的秉性,虽然有时我会带有批判的眼光,但一般我对于找对象这些事总是沉默不语的。我得出过许多结论,不过我知道这些结论会随着我和任贤静的继续发展而慢慢的土崩瓦解的。我尽量向理想的那一面发展,最后觉得柏拉图式的爱情并不适合现代人。只有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才会内心单纯,认为找对象并不是一种性冲动,而是一种最带有唯美主义的爱情幻想。而她就属于这样。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更在乎哪个方面的追求,我不知道,我喜欢自然而然,就像大部分爱情都会涉及的那方面一样。可是有多少女人根本看不到男人的内心,有时他们的做法非常形式,这让她追求爱情的很大一部分幻想都被抹杀掉了。我自始至终认为,除了读书,我们所有通过自己眼睛看到的,都不能成为有用的经验之谈。只有通过实践和体验才有资格讨论某一方面的经验知识,否则就是空谈。而我们也知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机会去体验生活,因而书本是我们最好的老师。只有自己明白了很多事,你才能解释你以前不能理解的事,而最好的就是一眼能够看到本质,然后得出结论再供自己抉择。
当我们跑完一圈以后,我看到综合楼的四楼灯还亮着,这里的光线比较明亮了,但视线依然不太好。这种情况下最适合向她表白我的心意了,可我不敢,我有些胆怯。因为一想到这么一个有生命有思想的她就是我的了,而且还如此的真实,我既高兴又恐惧,所以无法轻易的说出口。她是我的了,表白后就意味着,她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我当时的想法总是如此,如此的幼稚,这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的真正能被我拥有。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去跑步了,很幼稚,就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那个深邃的夜空下,微风中两个人跑着,有时会说话,有时会嬉笑,一时忘记了昏暗的操场。
“把头抬起来,看着天空跑!”我说。
“为什么?”
“那样很有意思!”
她照做了,我们只感觉身体在跳跃着,我们察觉不到自己跑了多远,深蓝色的天空和星星就在头顶闪烁着。我会说,这是一生不会忘却的记忆,一想到这样的画面会一直牢牢的保存在我的脑海中,我就格外的欣喜。我在脑海中幻想了无数次对她表白时的画面,好几天里,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
当我回到宿舍以后,我们抽烟,聊天。洗漱,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一想到我们跑步时的画面,我就激动不已,对于一个坠入爱河的男人来说,这些画面美得让人颤抖。我躺在床上写了一会儿东西,心情一直很好,所以我睡不着觉,这种因为兴奋而睡不着觉的感觉,很久都没有过了。以前,我只是因为太惆怅而影响到睡眠,但现在却截然不同。我该如何告诉她我当时的感受,如果没有她的话,我该怎么面对夜晚着无尽的黑暗呢?我曾经批判过爱情,评判过很多人,可当自己完全的沉浸在里头的时候,我对这些事又有了新的解释。那时想起来觉得,我以前确实是被忧郁遮住了目光,因而苦闷的自己因为思想的束缚而越发的苦闷。
我睡不着觉,一直想着她。我太喜欢幻想了,我的想象力也十分的丰富,而且我觉得这对我有好处,因为这能让我更加爱她。从那个星期开始,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过这不是突然改变的,而是因为她,让我沉重的思想渐渐苏醒过来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又去跑操了,我那时下意识的拉住了她的手,我们继续奔跑着,没有说什么。我知道她是愿意这样做的。我想办法把当时的记忆深深的记在了心里,我怕我会忘记,但我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我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第一次握着她的手感觉真好,而且又有美丽的夜空为我打气,所以我必须勇敢才对。我梦想着,或是我看到,我们快要跑完的时候,我拉住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拥入怀里,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眼睛,并说:“任贤静我爱你!”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依然会说:“我已经爱上你了,如果你能让我每天都去爱你的话,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请你看看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有时会非常的忧虑,因为你而忧虑,因为你而开心,我所做的一切因为你才变得更有意义。我多么需要你,可我知道自己容易胆怯,所以选择这么一个昏暗的地方将这些全都告诉你,我希望你不会介意,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那么我想看到你的肯定,哪怕是眨一下眼睛也行……”
“你在想什么啊?”她突然说。
“哦,没什么!”我说,这时我还牵着她的手,我们一起跑着,过了一会就放开了,因为我的手心总到紧张的时候会出冷汗。那时觉得,刚才所有想象的画面全都不见了,好吧,我又打算的放弃了,她也可能感觉得到,我那时内心非常的不平静。当我们离开操场,走会教学楼的时候,我却出奇的平静。我认为一切都完了,就因为自己的胆怯而结束了,而且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我责怪自己太腼腆,可我没有发觉,我是因为什么而这么紧张的。在其他人看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倾吐自己想法,并且对于这种事总是抱有嬉皮笑脸的态度,他们在我眼里总是那么勇敢,一方面是他们没有我这么认真,另一方面,他们早就对表白的事习以为常。他们浪荡不羁的性格和随意挥霍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和他们有所区别,因此在爱情方面,我从不于他们的思想为伍。千万可别说我古板或是觉得我有些传统,我认为思想支配一个人的行动,而我所做的和所说的,和我的思想并不冲突。我和他们格格不入,但这并不是落后和沉腐,只是我信奉我的真理,愿意活在我的理想之中。
在那几天里,我的心情一直都不平静。我想着该怎么改变我们的关系,还有,我还想到了她听到我的话后的种种反应,各种版本都有,甚至想过一百遍了。我那时信心十足,我认为我成功的几率很大。但我担心的问题又来了,就是那个始终困扰我的问题:我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学习?
她的学习成绩在我们班排名第一,而我却比较靠后,在最底层的那一段里,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我爱写小说,所以我没有什么可自卑的。当然说起来自卑,我实在是太多了,脸上的痘痘就是最大的问题,那时我能明白,如果感觉对的话,长相并不重要,任何事都不可能完美,她也应该是这样认为。
说实话我不喜欢徒有其表的男人,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种亲近女人最好的伪装。我想象不到,如果我是一个女的,当我深入了解对方以后,才发觉那些光鲜靓丽的男人的大脑里,丝毫没有什么明智的思想,那我要变得多么彷徨?但我不是一个女的,如果是的话,也是一个有追求的女人。
当然庸俗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去做,可那时我又想到,如果能和她一起奋斗上大学就好了。这种想法很久就有了,而且也比较有意义。第三个去跑步的晚上,我就对她说了,我多么想和她一起上大学!她当时的反应也是特别深情的,似乎在告诉我,我想的话就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奋斗。
那天晚上我们就说到了这些,我们都很开心,空气依然凉爽。表白又一次被我的想象力抑制住了,我们回到教学楼后,我躲在厕所里抽烟。当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那时想到,为什么我不够勇敢呢?做什么事都不能犹豫,如果你觉得那有意义的话,那就去做吧!
最后一个晚上,我们没有去跑步,我们去了超市,这是我提出的想法。买完东西以后,我十分的紧张,当我们走上那条昏暗的过道以后,我终于开口了。
“我想对你说……”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示意她正听着。
“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定会影响到你的心学习。”我缓慢的说。
她摇了摇头说:“不会!”
“这种想法从一开始都有,所以我一直都 感觉很压抑……”
我呼出一口气,表明我心情紧张而又矛盾。她更加靠近我了。
“不会,怎么会影响呢?”她说。
“所以我总是想到这些,肯定不会影响吗?如果我的做法会影响到你的学习,如果你最后没有考上大学,那么最愧疚的就是我!”我说。
“不会影响的,相信我!”她依然肯定的说,顿时让我有了信心。
“如果会的话,你会怪我,所以我一直都很压抑,很压抑,每天都会被这种想法压抑……”
“不会!”她说。“我不会怪你,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爱情,怎么会怪呢?我说到这些重要的事情时,总是很严肃,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她已经坦白了,这不会影响学习。“现在只有两种可能,”那时我心想,“第一,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然后我们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另一种,抓住现在的机会,勇敢的去告诉她我爱她,然后确立关系,就这么简单!”
当我们快走到走廊的尽头时,我终于说出口了。
“我还想对你说……”
“说吧!”她说。
“如果我因为抽太多的烟,明天就会死的话,我现在想对你说,我爱你!”
她立刻拉住了我的手,抿着嘴笑着看我,她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一刻,我看到她眼睛闪烁着无数个美丽的梦。
对我来说,如果今天不说,我还会等到明天吗?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看着她走在我的身边,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看着她亲切的脸,如果这是最后一次和她说话,如果明天就会死的话,我最想说的就是那三个字。而且那三个一困扰了我很久,但那天晚上我终于说了,因此我当然不会觉得后悔。我立刻被安置在了幸福的顶点,我满心欢喜。我也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真是妙不可言。那种幸运的感觉几乎从来都没有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握着她的手很紧,我甚至觉得,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一双手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从二天开始,我们确立关系。那天晚上回到班里的时候,人们觉得她有些反常,也许是因为同学们也看出了些端倪,所以就问她。她不好意思说,脸红红的,满脸微笑着。他们又来问我了,我就说了。“那你为什么现在才……”一个女同学问我。我说:“因为就这样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
我相信这种爱是真的,她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对于一个正派的自己来说,可以说是表面看起来正派吧!我更喜欢她的性格和她单纯的思想,她不能再犯错了。之前一想到她会被哪个男人得到,我就会无比得忧虑。可现在她是我的了,我看到她坐在我的前面,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而我也开心到了极点,完全不担心谁还会从我身边抢走她。她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爱她,我会想方设法让她觉得满意和踏实,我会向她证明,我们所有的经历都是值得的。
那个晚上我什么都不担心,我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心中的感激之情了,如果没有她的话,我现在会是一副怎么不同的忧郁的模样。她不能完全的感觉的到,我脸上为什么总是自信满满,笑容时常洋溢着。这种感觉多么不同,她是我的了!我当时只是这样肯定的认为,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我本来最害怕睡觉的,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眼前我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的亲切了。就这样,我立刻从痛苦中解救了出来,满脑子都是有关她的一切。
但是,时间总是残忍的,它可以告诉你你心 里隐藏的秘密。别人不知道,你自己甚至也不知道,你只不过是一直在抑制,不停的抑制,害怕心里的秘密被自己知道。这种秘密才是真正的秘密。
但不管是什么秘密,无论现实是个什么样子,这个秘密依然如此的顽强,一直沉睡在我的心里。它见不到光,你也从来都不会让它见到光。这样做似乎很残忍,不但对自己残忍,甚至伤害到了身边的人。
每当我因为一时心潮奋勇,抱着任贤静的身体,并将我们的脸靠在一起时。我总能觉得有一个“她”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这个她虽然我再没有提起过,但真正了解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个她就是我沉睡在心里的秘密。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会爱上任贤静,人们都说最好的忘记不是删除,而是替换。可在每一个下雨的晚上,愚蠢的我依然会构思我眼中理想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