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从梦中醒来,课堂上那个实习的历史老师,用着不规范的普通话,讲得满头大汗。左后排的我悄悄溜到右前方的位置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都没有去了秦皇岛,而且我们都被对方淡忘了!”“不可能”袁莱和朱青异口同声地说。袁莱拿起我们的协议书,“看,我们的友谊不会变!”朱青抢着说道“到时候我们都要长发飘飘……”
袁莱和朱青是我最好的两个朋友。袁莱嘴巴很毒,但是人特别讲义气,像巧克力,带着有毒刺的坚硬的外壳,内心却很柔弱。第一次见到她是个冬天,刚分了文理科,她坐在前排一个靠门的位置,每当有同学进出门,她那边的方向便会响起一阵咒骂。放眼望去,那是一个长相很是小巧甜美的女生,与这种咒骂完全不搭。于是给我留下了这样一个印象,这个姑娘不好惹,因为她还会在半夜疯了似的拍打隔壁的门要回她的羹匙。她的身上带有一个神秘的色彩吸引着我。
晚上上完自习,操场上的活动是各种减肥、恩爱、单身狗的聚集之地。我习惯一个人跑跑步。第一次跟她说话就是在操场上,她说“路铭,你真有意思。” 她笑起来很好听,脸颊上露出的酒窝也特别好看。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里很开心。
很巧的是,我们还被分到一个宿舍。袁莱——一个我很喜欢,但又不敢接触的女生。也许是家庭背景的原因,我是一个比较孤僻,比较不与世争,顺其自然的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几个人一起去逛街。几个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孤僻症大发的我,便一个人在她们的身后走着。蓦的,我眼前一亮,看见袁莱的一只手伸向身后张开,给我一个错觉,像极了在召唤我拉住她一样,然后我又摇摇头,怎么可能?突然她转过身来冲我大喊,“你赶紧拉住啊!”多年后我告诉袁莱,你知道吗?就是在那一刻我的心融化了……
朱青也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是我的一个舍友说的,她说隔壁班的朱青穿的衣服跟她撞衫,然后宿舍里一阵奉承说什么那个女的穿的没有她好看。于是朱青这个名字便映入我的脑海。我便寻思着看看那个穿着同一个外套的女孩是长什么样?谁是朱青?
我们那批的学生出美女!看见朱青后我开始感叹。袁莱和朱青都是屈指可数的大美女,美的风格不一样,性格不一样。朱青看起来是个很有大家闺秀的女生。其实接触起来很二,我经常开玩笑地对青青说,你是根号2的2次方,翻来覆去还是“2”!就这样,毒嘴袁莱、单纯朱青,怪人路铭,成了奇怪的3人组合。我们在一起谈天说地,计划将来,诉说心声,追求梦想。我们一起签订协议说,我们是一辈子不变的朋友。
有了她们后我的日子像开了弓一样,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我们吃过学校门前整条街的东西,我们知道我们哪座城市哪家的东西最好吃,哪家最划算。我们会一起逃课去吃最喜欢的麻辣烫。我们会在对方没吃饭的时候帮我带来一份饭,冲她喊,“不愿意吃别吃,饿死你没人管。”我们会在对方受委屈时帮我一起跟别人吵架。毒嘴的袁莱让我找到了安全感,单纯的朱青让我找到归属感。
高考那年我们不停地规划着,“秦皇岛!秦皇岛!”那并不是最好的一所大学,但却有着我们共同喜欢的大海,朱青说到时候我们要长发飘飘,袁莱说我们要拍各种各样的照片,我说,我们要赤脚走在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
毕业前夕,老师没有给我们布置任何作业,所有的模拟也告别了一段落,班上的同学有许多都哭了,包括朱青。她眼里含着泪水说,阿铭啊,一想到我们要分离我就想哭。我哈哈大笑出来,回头望了一眼袁莱,她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瞬间鼻子一酸。我们不怕分离,只怕一分永别的感情。我们不怕淡忘,只是时间是一个狠心的东西。
大海梦,最坚定的人是我,最先逃脱的人也是我。毕业后我便去找各种各样的工作,内心不安分的我离开了家乡去了外地打工。她们也各自选择了想要的方向,都没有一个是秦皇岛。分开的三人,鲜有的联系,这样一别就是五年。
我看过一句话说,大半的人在二十岁或三十岁上就死了:一过这个年龄,他们只变了自己的影子;以后的生命不过是用来模仿自己,把以前真正有人味儿的时代所说的,所做的,所想的,所喜欢的,一天天的重复,而且重复的方式越来越机械,越来越脱腔走板。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曾以为的一身才华,我曾以为的大展身手,都败给了现实,五年的摸打滚爬,让我所有的梦想和追求都消之殆尽,也许我该勇敢去追求我的梦想,勇敢去做我想做的,但是看看家里的老小所有的光芒都消散了——这就是路铭的五年。
再联系就是某个晚上,我联系到一个老同学,我们说了很多,关于我们的曾经,关于我们的现在,关于朱青,关于袁莱。最后她跟我提起最近袁莱跟朱青吵架到决裂的事情,她跟我说你去劝劝朱青,她最听你的了。突然我仿佛看到了朱青在我面前撒娇的场景,她红着眼告诉我她很舍不得分开。
跟朱青的最后一次联系是那个电话,电话里她很开心的样子,跟我说了她几番周转的工作,她艰难的生活。我跟她说了很多,我说朱青,勿忘初心,记住你的梦。永远不要让现实住进你的梦里。那天我说了很多,唯独没有提及袁莱。
最后一次联系袁莱是那个礼拜,正好我从外地回来,她也正好回到了故乡。我们就是那个礼拜天一起见了面。她还有她的另一个朋友。她拉着我的手一直没放,她们一起说说笑笑,我的话依旧很少。简单地吃了顿饭我谎称家里有事便早早离开了。有时候被握住的手未必有不被握的温暖。我很想念曾经往后伸出的手,冲我大喊,你赶紧拉住啊!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从梦中醒来,课堂上那个实习的历史老师,用着不规范的普通话,讲得满头大汗。左后排的我悄悄溜达右前方的位置,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都没有去了秦皇岛,而且我们都被对方淡忘了!”“不可能”袁莱和朱青异口同声地说。袁莱拿起我们的协议书,“看,我们的友谊不会变!”青青抢着说道“到时候我们都要长发飘飘……”
呵呵
——路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