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用时过境迁这样的词是不是有些矫情,不知道用白驹过隙这样的词是不是有些俗气,我只知道过去了一年我还是没有释然。
今天是2016年6月7日,高考的第一天。去年的此时此刻,我,一夜无眠,然后不断地进行心理暗示,鼓励着自己勇敢地迈进考场。我笑得像个傻子,装作无忧无虑,毫不畏惧,天知道我多么希望有个人抱抱我,说“没事,大不了明年再战”给我留一条后路,可是没有。我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那么多的人告诉我要加油,是的,加油而已!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我不困我睡着了”“题都是我会的,我不过是走个形式,想去哪去哪”,然后走到考场门口,摸出为了提神吃了一年的金嗓子,走进考场,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我努力迷信着“高考语文3A3B3C3D”的规律,忐忑地用自己的理解写出不拘一格的议论文,用一个个套路做完了阅读理解。考完语文,我很淡然地走出考场,微微笑着,虽然有两句诗词默写空着,但我总觉得自己是那种可以“一飞冲天”的人,总觉得自己的选择题可以全对,总觉得自己的大阅读可以切答案,自己的作文可以对上阅卷老师的胃口,眼前一亮,总觉得自己的语文是可以上130的!现在看来,真是过于自信了!
中午回去打了个盹,起来头晕晕的,预感告诉我数学要出问题,可是,我不允许。因为我曾经为一道数学题在阳台上吹一个小时的冷风,当全班只有我做出来时,我是有一些骄傲的,因为人与人智商的差异就活生生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何况,我还是那个胜利者。因为我曾经与小贱人各种对抗,而最后的数学成绩总能让他闭嘴,尽管他从来不给我讲题。可是,还是出问题了!我的大题只完完全全地做出了两道!别的都是零碎的、混合着对与错的过程,然后一道斜线结束一切。当别人还在专心答题的时候,我竟然已经在想去哪复读比较合适了。我晕乎乎地回到教室,看见别人高涨的情绪,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似乎我已经看到了自己失败的结果,曾经嘲笑过那么多人脆弱的内心,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班主任带我去散步,找不同的老师安慰我,我表面上已经豁达,内心却难以接受。无数的人会说“文综英语考好了,一样能够上重本”,可是,我如果能够都考好不是更好吗?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一个重本!
于是,意料之中,文综与英语又考出了历史最低分!
我不敢对答案,虽然早就知道发挥严重失常,只是自己宽慰着自己使劲往高了估分,可是不论怎么高,还是离自己坚持了17年的梦想那么远,那么远,远到梦里都见不到它。我哭了,当一个人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久到可以为之摒弃一切却还是与之失之交臂的时候,会有心在滴血的感觉。我记得我坐在凉凉的地板上,抱着自己的肩膀,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无助,因为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6月24日,我看了3集的武林外传,才敢查成绩。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不敢接受的数字,我哭了,却没有多少泪流,似乎哭是一种必然要进行的仪式一样。我曾不忍心让任何人失望,我曾经希望能够看见一个高的出乎所有人预想的成绩喜极而泣,我曾经希望我能够考一个高于全校所有同学的成绩然后成为历届学弟学妹们的榜样!
可是,都没有!同样是哭,只不过一个理由是因为伤心,一个理由是因为激动!也真的能在学弟学妹们的口里流传,只不过,一个原因是分太高,一个原因是发挥太失常!
我回忆着那些过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我曾倔强地不在乎除了北大以外的任何一所学校,可能有人觉得北大是任何人的梦想,可是,我的强烈程度已经超过了很多人。我曾经在高二征询志愿时毫不犹豫地写上北京大学,设计好了自己未来的路,曾经在很多人说着不可能的时候依然坚定相信,曾经在放大学宣传片时倔强地不看其他任何一所学校,曾经坚定地认为别人不可能考上复旦时还相信自己能上北大!
后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曾经在考场上纠结过去哪里复读的我最终还是去了一所极其普通的学校,普通到梦想的大学在校标的第一个,而翻了十页也找不到我现在大学的标志,即使当时倔强地连它的名字也不看一眼。我曾经真的相信过那些承认所谓的为了你好的“复读压力很大,大部分都不如前一年”的谎言,因为那些复读的人今天都熬出头了,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未来多奋斗一年,而我,却只是想想了而已。一年的时间,真的很快,他们在磨练自己的意志,而我,在不断地渐渐堕落。我后悔了,因为人越长大,就越能明白一个平台的重要性。显而易见,那个梦想的平台与现实中的平台隔了埃菲尔铁塔那么高!
后来,上大学,上课,玩手机,看书,玩,闹,浪费,却怎么也找不到真正的自我。现在的一切,都不是我所喜欢的却又不得不接受。
感觉人生流逝得那么快,我怕没有时间去实现理想了,倔强的棱角也渐渐被现实磨平,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最后,可能会变得世俗、功利;可能会变得淡然、随遇而安;可能会经历很多悲欢离合,渐渐长大,毕业,就业,结婚,生子,孝敬父母,渐渐过完一生。曾经最不想的生活,最后也甘于平淡。只能信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信条,然后,把一切都交给了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