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耳边似有声音想起,可她抬起头,四下寂静,夜色茫茫,空无一人。
那个会对她微笑,永远说着“我在”的人真的再也不在了。
面颊微湿,有泪划过。
五官精致肤白貌美的姑娘神色哀哀独自坐在江岸边,与这夜色相融,那般落寞而惹人怜。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在什么时候,天色已大白。
可姑娘却一动未动。
终有人寻来。
伴着风声,黑衣白衣的人们聚集在江边,以姑娘为中心,两相对峙。
黑衣人为首的是个相貌阴柔的中年男人,透着古怪,“宋倾,你居心叵测接近我家主人,加以谋害,今日我白月宫上下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慰藉主人在天之灵。”
姑娘无言,神色冷冷。
白衣为首的是个鬓发须白的老者,满脸正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尔等邪教徒众,好生放肆!宋倾是我们太白门下弟子,你们随意掳走关押,此刻还想取她性命,我太白门岂容你们随意欺辱!”
“宋掌门!你真当我派无人!我骆迦可不是好欺负的!我白月宫宫主白明楼可不是你们小小太白门能担当的起的。”手移到腰间佩剑,脸上的坚定不敢使人轻视。
“明楼。”姑娘终是神色一动,那人的容颜倏地就清晰了,眉眼生的那般好看,笑容暖暖,总是温柔的对她说“我在”。
可那人,却死在了她的剑下,用整颗心来对她好的人啊,就这么死在了她的手上。
他们的相识,像极了她在酒肆茶楼听到的随意编簒的话本,名门正派太白门,邪门歪道白月宫,一个是被太白门宋掌门收养的孤女,对掌门太白门忠心不二的大弟子,一个是从小就作为继承人而被栽培特训,在白月宫说一不二的宫主。
两人的故事很简单,少林寺新任方丈任冕,邀请了武林众门派前来观礼。白月宫不请自来,正邪不两立,自然见面一言不合就动手。
几番交手后,白月宫稳占上风,宋倾心傲,更加主动挑衅,可那宫主却忽然出手掳走她,自此,白月宫撤退。
依稀中,似乎听见那人好听的声音,“你回来了”,温柔的那般不真切。
被囚的日子,舒服的不像样子。那人总是温柔的对她笑,替她寻来世间新奇玩意儿,费尽心思讨她欢喜,在她每次害怕或是惹是生非主动挑衅时,只一句“我在”便软了她的心。
不是没有疑惑过,那人为什么对她这般好,却不敢深究,只想沉醉在那双无比深情的眸子里。
可她,终究让她失望了。
太白门宋掌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在白月宫重重看守下带她出来。
本以为该回家了,哪知师傅却让她待在那人身边,伺机诛杀。
“宋倾,我太白门上下全系你一人身上了,成,太白门自此立足,江湖莫敢小视!”
师命难违,她回去了。
那人眉眼都在笑,却惹的她心疼,“回来就好,你知道我有多怕你会丢下我么。”
有他相伴,时光静好,她却寝食难安,日夜不能眠,不敢再靠近,怕自己醉倒在他的温柔乡。
那天,他醉了。
她颤抖着拿出匕首,久久不敢刺下去。
那人不住地呢喃,“倾儿,倾儿,倾儿。”
顷刻,溃不成军,自初见就惊艳了她的眼,日日相处,早已心动。
师父不断的催促她动手,那人越发的宠她。
可她总要做个决断。
那日,与师父私见,那人终于察觉,她不敢抬头看他眼底的伤。
师父与那人动手,师父不敌,她上前护住,不知怎的,他与她,竟要拔刀相向。
只是想他放过师父,所以剑尖抵在他的心口,只是想他不要再逼他,所以恐惧下剑尖深入几分。
那血,成黑色,染了他的衣袍。
“怎么会?”她惊慌失措,想要上前堵住血涌的伤口,师父却强行带走了他。
原来,师父早在她的剑上涂了剧毒。
她偷偷离开师父,想去看看他,却不敢,最后只听得消息,那人,再也不在了。
她不敢相信,惶惶然然的坐在江边一夜,她在等,等来的是白月宫第一护卫骆迦要取她性命,原来,那人,真的不在了。
回过神来,两边不知何时已经打了起来,只有她在中间,岿然不动,嫣然一笑,还是那把剑,只是此刻刺向的是她自己。
听见师父声音凄厉,满满的心疼,“不!宋倾!”
似乎又看到那人在向她温柔的笑,说一句“我在”。
骆迦带回了宋倾的尸身,恭恭敬敬对着榻上人行礼:“主人,宋倾自刎了。”
那人起身,烛火映着容颜,眉眼生的好看极了,却看也不看那个以为自己死了而伤心自刎的人儿,“嗯,太白门如何。”
“按您的吩咐,全部灭口。请您放心,绝不会有人知道主人您还活着。”
那人只是走到桌案前,摊开一副画卷,画上的姑娘与宋倾容颜无二,眉间一朵印花,更添了几分明媚的嚣张。
“青儿,青儿,青儿,我遇见了个姑娘,她长得好像你,可惜,她不是你。不过,青儿我就快要为你报仇了。”
声音温柔,眼神深情,却有着说不出的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