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十分,我躺在床上,我的器官衰老到了极致,我奄奄一息。
阴暗潮湿的房间,陈列着和我一样腐朽的家具,角落里供奉着一尊关公大像,面前的香炉还有半根未燃尽的香。每天我都会恭敬的为关公爷点三炷香,鞠一躬。这是父亲教给我的,不仅是三香一躬的礼节,更有别的。那半根香没有燃尽,想必以后我也不能将它点燃了,希望后辈可以延续下去,每日为关公爷燃三炷香。
那煞白的灯光刺的我睁不开眼,事实上我也没有力气用来将眼皮撑开。这一刻,呼吸一次便是奢侈,我粗重地喘着气,就像没用的老牛一样,口水不断从没牙的嘴里流出,充满恶臭。家人们围在我身边,女儿握着我枯树皮般的手一直在哭,这孩子随她妈,温柔善良;儿子心疼的安慰所有人,满是疲惫与操劳,或许儿子很早就懂得了责任与担当,我很满意。还有那些可爱的孙子孙女,充满朝气,却也在为我一个老头而伤心落泪。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我的生命在倒计时。将死之时,我一时间想到的只有自己。十多岁的少年时光,天真无邪的放肆大笑;二十岁的青春之时,羞涩的牵起女孩子的手;三四十岁的壮年之际,为事业,为家庭付出所有;五十多岁时,父亲母亲相继去世,我痛不欲生,再也没有人把我当做孩子了。
一生很短,转瞬即逝。这些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眼泪鼻涕都流下来,在我满是蚯蚓而又粗糙的脸上泛着光,周围的空气仿佛就要凝结。灯光好像变暗一点了,慢慢的越来越暗,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身体变得僵硬,孩子们着急的靠在我身边,死神来了。心脏慢慢停止了跳动,我的一生,画上句点。
十点十五分,我向这个世界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