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算,到今天为止,我规培了也有些日子了,在神经科,这个科室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有理由不去努力,可我还是仗着自己在其他科室学到的那点东西,觉得自己很优秀,不愿意去做和别人一样的事情,总是认为自己的起点很高,应该立刻接患者、下医嘱,但其实,在这个科室,我就是个小白,这样的自己,和那个令我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拒绝眼高手低,这样才能进步,永远记住,只有你把别人不愿意做的事做了,而且做好了,别人才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否则,你在别人心里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不会让你真正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的,那你就永远处在一个边缘地带,永远学不到真东西!
1
前天晚上,学妹跟我来值夜班,那晚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去世了,车祸导致的重度脑挫裂伤、脑干损伤。
我看着他的血压测不出来,我看着他的指脉氧时好时坏,我看着他的心率从200多一直降一直降,降到100,当心率骤然为0的时候,我慌了,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可我还是慌了,“完了完了完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想着跑过去找老师。
我想,心理素质还是不够吧,再就是面对死亡,还是恐惧,没有办法像一个医生一样冲上去,坦然面对,自己要成长的路还很长。加油!
我看到学妹的眼睛湿润了,她说,这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很可惜,其实,这个时候,谁也说不清,为什么眼睛会湿润,可能,在中国人眼中,死亡和眼泪就像吃饭和唾液一样。
2
中午在患者床边听老师讲呼吸机使用方法的时候,旁边床的老奶奶叫我“护士,护士”,这个床的老奶奶我认识,她来的时候还是我接的她呢,安静状态下突然摔倒,意识障碍,考虑脑梗。
从进重症监护到今天已经有4、5天了,在前天,她的家人放弃了使用呼吸机,在今天,我清楚的听到她叫我“护士”,我走过去,她说想出去,想回家,想和儿女在一起。
我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牙齿已经掉光了,嘴唇向口里凹陷,我突然很难受,想象着自己的父母可能有一天也会这样,牙齿掉光...
我转头又看向自己床上的患者,这是一个脑膜瘤术后的患者,一直上着呼吸机,机器将气体一抽一吸的灌入他的肺里,他的嘴里是气管插管,不能说话,也不能闭嘴,我想他的口轮匝肌一定早已酸痛难忍,他的鼻子里有通向空肠的营养管,里面有专门配置的营养液缓缓滴入,他的手因为胡乱拔管也被绑了起来。
我看着他被这些机器维持着生命,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意愿,也没有人去关心他这个姿势到底舒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痒,所有的人关心的都只是连在他身上的机器上的各种数字。
曾经他的妻子来看他,我看着那一瞬间,他的嘴在动,但没有声音,我看到他的妻子眼角的泪,但他的手碰不到妻子的脸。
医学发展到今天,有时候,真的很难说,到底是好是坏。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个体,每当看到他们,还是希望自己能不辜负“健康所系,性命相托“这句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