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不热衷纯粹的言情片,也就没了追捧琼瑶剧的癖好,阴差阳错也好,鬼使神差也罢,偶遇《窗外》,迟迟未能清醒似的,回味未央。
最深入人心的,往往是带着感情或是背景的故事,作为琼瑶所写的第一部书,她写下的青涩却又是最完满的感情,因为亲身的经历,会比日后无数竭尽全力的杜撰都要深刻而直入人心。
没有办法设想在过去几十年的日子里,师生恋会被定义为怎样难以启齿的话题,换做如今,仍然以高考,以成绩,以前途作为学生成功准则的生活里,恋情,何况是师生之恋,将是毫无可疑的被坠入学生行为守则的黑名单内永世不可轮回见天日。
窗外犹如围城,当一支红杏出墙来时,窗外已是绿肥红瘦,心思缜密的少女正如江雁容,被禁锢在窗内的她是渴望接近那片春暖花开的,而后,我想曾经自己,也是的。
高三时的江雁容,或说年幼时起的她,就被视作天才,是大家眼里的才女,细腻的心思注定了笔尖流畅倾泻的文字,她单薄,纤弱却炯炯入神的仙味是典型的文艺女青年形象,抑如我印象中的女文青,正是这样的飘忽,沉静,安然而坚定着。
而幼年的自己,怯懦,愚钝,没有出口成章的本领,也没有任何才学上的天赋,平淡如朝露,被吹干抑无人觉察。
只是那年的江雁容,尽管在才华上受着大家的公认,却依旧活得并不如意,没有慧根无法开窍的理科成绩使她陷入极大的无奈之中,这于一个热爱文字之人而言,又是何等的相似。
初二时初恋文字,没有人相信我会在文字之路上行走多远,或说亦无人在意我所热衷的方面,那些流逝的时光里,我们充斥着八卦流言,成绩试卷,唯独个人理想是不谈的,唯一庆幸的是当时能有一起热衷的一二玩伴,还不算最不幸时。
而后成绩一落千丈,比影视剧中更真的现实是,从前十名坠入倒数后五名的我,要忍受落差与尊严的考验,那时聊以自慰的唯一仍是文字,开心时纪录,难过时解怀,除却没有林青霞饰演的江雁容那样清纯惊人之外,其他无一不是相似的。
十四五岁的女孩,在每一个被父母责骂的夜晚独自坐在桌前,听窗外别人的练琴声,展开纸本,写下情怀。
在如今看来诗意般的生活于当时而言一点也谈不上诗意,有的只是失意下的解怀,陷于困顿的当时是无法 享受文艺的,所谓希望回去的那段岁月本身却是畏惧回去,想来拥有真的不如幻想要好的多,于人于事,都是如此。
无论是电影或是小说,对江雁容与康南的感情发生都并未多落笔墨似的,尽管书中是有交代的,而两个人的缘起情生还是让人有唐突之感。
自然于我而言这样的感觉是很好脱离的,或说每个人都可以用爱情来为他们的痴狂自圆其说。如若是我,我怕我也是一样的糊涂而不能自持,在身处无人理解的境地里,一个人能够知你冷暖,同时又是儒雅多才的气质,这让有大叔控的萝莉都没法脱逃这场劫难。
从他们相爱开始就注定是悲情的戏码,那年少女如花,男人已过了人生大半,不惑之年的人如何能够与花季般的孩子一样同等谈论未来,他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岁的坎儿是过不去的,感受剧情时,我想他们是爱着的,深爱,真爱,痴爱,都算得上,而将电影看罢,小说读罢后回味种种,越发不能相信的是江雁容爱康南,对一个爱幻想的十九岁少女而言,崇拜是轻易的,一句呵护的话语,一个温柔的眼神大体就可以说出心中的喜欢,感情开始时,她可以发狂,因为她尚不懂得什么是世俗的偏见与阻碍,而对一个年过四十为人师表的男人而言,却是艰难的,因为他已知那人言可畏,自身又有道德的捆绑,一定让他活得艰难而劳累。
一个奢求理解,一个苦闷孤独,因此他们靠近了。
总是会试图使自己进入角色之中,江雁容有着自己年幼的影子,或许对多数怀有文学梦的女生而言,这一段青春总是相似的,唯独不同的是,我们不知会遇见谁,将我们原本相似的故事打破,变成各自心中的怀念。
康南是如江雁容这般女生所恋慕的合理对象,她要的不是任何同龄男生给他的青春朝气,而是那种可以看穿内心的温柔眼神,内心细密的人渴求的是平静与懂得,而不是简单的追随。
即使如今的我,都渴望的是康南这样的男子能够走进我的生活,他看似对生活已不再渴求波澜,却仍能为爱一个人而耗尽心力。
爱上一个有才华的男子常常是不容易的,才子多情,而康南遇见年轻的江雁容,他自知自己已毫无可求,只若得年轻的江雁容便可知足,愿服侍照料她的生活,过清贫惬意的隐居日子。
他想要的生活听起来时令人神往的,而落入现实却苍白无力。直到结尾惨淡收场,我心悬得如同仓皇脱逃的雁容,不知下一处将落脚哪里。
主观里渐渐开始恢复平静后,有了一些自己的是非看法。从同情雁容的境地里逐渐转身为一丝丝的怜恨,可怜人自然有可恨之处,如若她没有执意坚持那段她以为的爱情,康南也不会一次次醒了又醉,醉后又醒,直至最后万劫不复。
对一个十九岁的女孩而言,那一刻的喜欢或许是真实的,而她可以有初恋,还可以有几次恋爱再谈婚论嫁,而对于康南而言,他一旦深爱,就不是选择,而要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却看不见未来。
因此后来的雁容可以爱上李立维,可以与他结婚,而康南却没有选,只有在病老中过着痴疯的生活,被扣上引诱未成年女生的骂名,是不配为人师表的,因此唯一能依靠的教师工作只能次次败退,若不是朋友相扶,即使真去讨饭了也不足为奇。
高中时江雁容的生活是闭塞的,而当她落榜在家之后,她的生活却多彩了,母亲刻意为她安排过很多男生在身边,年轻活力,也不乏优秀而有才华的,康南自然只是江雁容心中固执不肯放弃的初衷,是她渴望自由的一种象征也罢,总之那份感情是再难纯粹的。
而康南身边却难以再有这样一个如此珍视而爱惜他的十九岁少女,何况是细腻而富有文学才华的纯真少女,那或许是他年轻时求而不得的梦似的,如今却不禁意来到身边,难以褪散。
太心疼康南,却语塞不知所言,曾经那么多关于他们的是是非非在脑中闪过,等到需要捋平纪录时却没有分寸,大概我也到了不再较真的年纪吧。
只想如果,如果康南在一年之后的火车站台上,等来他痴爱的雁容,他们是否真的会幸福呢,而正如罗校长所说,雁容于康南而言永远是一剂毒药,只能使康南难受,甚至崩溃身亡,她爱他,无奈她时她的学生,她爱他,无奈她已嫁作他人。勾引学生或是有夫之妇都是莫大耻辱的罪名,对于康南而言,怕是也承受不起的,假使他愿意承受自己这份内心的煎熬,世人也是不允的。
或许注定这一世,上演的所有浓情蜜意,花好月圆都不是属于他们的。
而我歆羨的,却是江雁容的遇见。
有生之年,我若为江雁容,但愿相逢康南,等至成年,与他共住茅屋,任月影把花影揉碎。
难为的是已年过二十的自己还希冀于如此幻想之上。正如琼瑶本人所写下的这段真实故事,而她始终未能与她的蒋老师合为夫妻,却能够一嫁再嫁,追寻自己内心的感情希望。
年轻的,总是更有些不可预见的未来吧。
只是可惜。
想起林夕的歌词,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和你。
如今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