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是夜，宣政殿依然灯火通明。
王福筌带着宫人走进内殿，轻声对伏案的帝王说道：“陛下，夜已深了，您吃点东西稍稍休息一下可好？”
李涵将神思从奏章中拔出，揉了揉睛明：“现在是几更天了？”
王福筌答道：“三更天了。”
李涵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把东西呈上来吧，你不说朕都不觉得饿。”
小太监机灵地递上，王福筌接过，道：“陛下刚刚登基就这般操劳，可要好好爱惜龙体呀。”
李涵接过玉碗，笑道：“这不是还有你照顾吗。”
王福筌笑着。
李涵道：“现在的大唐刚刚经历了三朝，朝政难免积攒，过些日子便会好的。”
王福筌道：“大唐有陛下，真是天下之福。”
李涵道：“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说话间，一碗粥已经喝完。王福筌命小太监收拾出去。
殿内只余主仆二人。
李涵起身活动活动有些酸胀的肩膀，随意道：“过一阵子，就有时间做些该做的事了。”
王福筌知道李涵所指何事，道：“陛下英明，陛下为了朝政为了天下所做之事定能顺遂。不过陛下，身体也要好好爱惜才是。”
李涵笑着：“朕知道。”
王福筌道：“陛下知道老奴这片心意就好，陛下忙于社稷江山，老奴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操心操心这些事情了。”
李涵看着这座宫殿里唯一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笑得很温暖。
今日登基大典折腾了一大天，又看了这么久的奏章，李涵也知道不能如此操之过急，他看了看殿外朦朦月色，道：“今日天气不错，随朕去殿外走走吧。”
王福筌遵旨。
李涵和王福筌一前一后走在宣政殿外廊下，感叹道：“礼部选的日子果然不错。”
王福筌在侧应道：“是啊，今日天气真是好，夜里出来也甚是舒坦。”
李涵点点头，他看着廊外随风轻摇的树影，脑海里不由闪出一人舞动时翻飞的衣角。
突然道：“你觉得他的剑舞怎么样？”
面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王福筌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以老奴的眼光来看，公子的剑舞，来如雷霆震怒，去若江海凝光，出神入化。”
李涵看看王福筌笑道：“你还真是会夸。”
的确，那人今日大典上所舞，当真是出神入化，也是观赏性十足的。
可为何偏偏会有那一剑。
实在是太违和了。
那一剑武学粗鄙之人看不出什么，可李涵看得出来。
那一剑，气势如虹，与之前的基调全然不同。那一剑后，若是再转身平刺接一招落叶飞花，舞步便能成杀招。
只是他那招收的太快，也无从判断。
李涵又想起那人跪在地上的样子，还有王守澄当时的表情，想必老狐狸自己也无从判断吧。
有意思。
李涵道：“还是要继续派人盯着。”
王福筌道：“遵旨。”
此时的紫兰殿中，华贵宝帐中的人睡的很不安生。
帐中人面色惨白，汗水淋漓，手臂在褥中不安的颤抖着。
嘴里还呢喃：“爹……娘……”
是花无欢，他正被噩梦纠缠。
其实对于有些人来说，过去的一段回忆，就是一场噩梦。
“……狗贼……娘……娘！娘亲！”
这时花无欢的呢喃变味，他已然被噩梦惊醒了。
花无欢看着宝帐，看着紫兰殿穹顶，一时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看了好一会才从梦中的悲痛里抽脱出来。
他缓缓闭上眼，脑海里映出今日大典上居于群臣之首的某一个人，心中顿时激起滔天的恨意，那股恨顶着他的胸口都疼痛不已。
花无欢强忍着把这股恨意压下，就像今日刺出的那一剑，他必须将这情绪压到内心深处，压到他的胸膛里什么都不剩，只剩下化不开的悲痛和苍凉。
他拿出藏在身上多年的一块玉佩，紧紧攥住，力气之大仿佛正中刻着的字要被拓在他的手心里。
可他自己知道，这个字其实早已经印在他的身体里，骨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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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一章比较短，想了想应该断在此处。
深夜更新还是第一次。
做噩梦的无欢真的太可怜了，唉
下一章预告，秋妃要露脸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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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依然是感谢你，能在茫茫网络海洋里与我的文字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