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淮安王府。
碧瓷在茶案旁托腮等待,周围的婢女都托奉着贵品来回摆设忙碌,好像在不停敲打她:明日大婚。
淮安王对她背影说:“你在等我?”
这两天服药已经恢复了嗓音,但是仍不太清晰。碧瓷认真说了两遍淮安王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她在淮安王手上写出“中原”二字。
“中原没有太大动作,也许会派人来寻你。”
淮安王看见她眼里似有失落划过,淮安王并不确定中原会不会派人来接她,移开话题说:“药吃了吗?”
“很苦?”
碧瓷拿出药丸不走心地咽下,面前突然出现山楂果子,一刻也未想就放在嘴里。
“水…水!”
淮安王递给她茶水慌忙灌下,笑说:“本王不会跟你抢的。”
“谢谢。”
碧瓷叫住他:“诶等等!淮安王殿下,你那里有没有外伤药呀?”
淮安王拿出来,“对了忘给你了。”
碧瓷真是不胜感激:“多谢殿下体恤。”
淮安王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走了。
次日新婚,淮安王在衣服外简单套了个喜服外褂,觉得自己衣着得体后竟没有下一步的迎亲举动。
阿如娜提醒道:“淮安王,该去了。”
“是。”
淮安王对身边侍从说:“本王在这里就是,人你去迎罢。”
“殿下,今日是您大婚,我去……恐怕使不得。”
“怎么都是进我府里,你去也行。”
“不……还是您去吧。”
淮安王想来也不再为难他:“算了我去吧。”
淮安王在马上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在众人阻拦下亲自去见碧瓷。
“莫让父亲姑姑久等了,还是快一些。”淮安王说。
碧瓷学着瓦剌的礼仪方式半跪:“淮安王,碧瓷也不愿再耽误时间了,是她们非让我穿瓦剌的衣服,我穿不惯。”
“那别穿了,你怎么喜欢怎么来。”
碧瓷低声说:“那首领可汗那边……”
“我去说,你别放心上。”
“多谢殿下!”
碧瓷被淮安王扶起来,只听他说:“刚才有巡逻的侍卫来报,说是外面有中原人要进来,父亲给拦下了。”
“你现在说话已经没有问题了,但是碍于脱脱不花,待会你万不可出声,不论发生什么。”
希望那个人是钟泽。
“嗯,我不会出声。”
钟泽一人持刀闯不进护卫满堂的瓦剌宫,看到一红衣女子背影俏丽像极了碧瓷,但没来得及喊她的名字,就见她朝里走去。
钟泽看着她的背影大喊:“放我进去!让我进去!”
碧瓷心跳空了一拍:是这个声音。
整个拜礼仪式碧瓷的身体一直僵着,她不会听错,那是她听了四年的声音。
淮安王牵着她入座,“手怎么这么凉?”
碧瓷看着他摇摇头,淮安王想给她暖手却见她缓慢抽回。
“可汗,首领,外面有个中原人说要进来。他身手不凡,守卫快要顶不住了。”
脱脱不花费心将碧瓷送出去,就是等这一刻:“他若真能打进来,那你们也不必拦了。”
也先说:“可汗这…今日是大婚之日,有人来滋生事端实在不好。”
碧瓷能听到钟泽还在外面叫喊,淮安王感觉到旁边碧瓷的慌张,伸手握了她手。
钟泽捂着正在淌血的右臂,拖着剑对上碧瓷的眼睛。
碧瓷终于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可是他站在自己面前却是满身伤痕。她眼里满溢着泪水不允许滴下来砸钟泽的心。
“碧瓷!碧瓷!”
脱脱不花说:“中原人,没看到今日是淮安王与淮安王妃的大婚之日么?”
也先说:“来人!给我拖下去关起来!”
钟泽说:“什么王妃?碧瓷你说话!你下来我带你回去。”
“这位兄弟,她是本王的王妃,请把话语放尊重些。不过既然你与本王的王妃相识,那便请你到王府一叙,如何?”淮安王站起来说。
钟泽周身戾气环绕,淮安王不禁寒颤。
“快!把人带到我府上!”
纪殊炫说:“慢着!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啊。”
“在下大明易王纪殊炫。可汗,首领有所不知,这位淮安王妃其实是小王的侧妃。只因不慎走丢,被有心人带到了瓦剌皇宫,实在冒昧。”
碧瓷见到凌昀若和易王殿下,眼里透着光亮。手中一紧,淮安王示意她不要说话。
“王爷!”
凌昀若打断他:“钟侍卫,你擅自闯入瓦剌皇宫,不听易王所言,你可知罪!”
“是,属下知罪。”
也先赔笑:“原来是易王,久仰久仰。我不知这是易王的爱妃,也是看她端惠庄文这才胡乱将她配给小儿,是我的罪过。”
“给易王赔罪了。”淮安王与钟泽对视一眼。
脱脱不花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但礼终是成了,淮安王也是有王妃的人了。”
亲王绝对不会孤身一人前来,若身后不是有千军万马,那也必定是代表中原皇帝的意思来的。也先心想。
“易王车马劳顿一定累了吧,来人,给易王收拾出一处居处来,切不可怠慢了。”
“小王多谢首领了。”
碧瓷说:“易王都来了,那你为何不否认了这场婚宴?这根本不作数。”
“脱脱不花还在那里本王怎么能确定他不会冒然动手?再说你可看到易王身后可随军队来?”淮安王反问道。
碧瓷转身说:“那个孤身来的,是我想嫁的人。”
“我知道。”
“易王侧妃,是以身份压制的障眼法。”
他接着说:“纵使我有心放你回去,脱脱不花定是不让的。说不定他会借此亲王侧妃的身份来激化中原与我瓦剌的矛盾。”
“那怎么办?”碧瓷问。
淮安王拽上碧瓷,“跟我去见他。”
“碧瓷!”
碧瓷奔赴往他怀里,钟泽紧紧抱住她。一刻也不愿松开。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这些天在这儿过得一点也不好,我吃不惯睡不惯的。我差点以为我看不见你了……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才来!”碧瓷掉着眼泪还不忘用力拍打他。
钟泽安慰道:“我来了我来了。”
以后我会把你放在我前面来保护。
“实在对不住。”
钟泽没向淮安王给出回应。
“来,坐。”
淮安王说:“易王殿下,我现在来找你们,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淮安王卷起碧瓷的衣袖,青紫的伤痕暴露在眼前。“别担心,我已经给她用过药了。一开始碧瓷是被脱脱不花的人领回去的,做了脱脱不花的婢女,然后被他送来做我的王妃。”
“可汗与首领向来不和想必易王早就知道,脱脱不花是料定了易王殿下来兴师问罪,所以才把她给我的。碧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碧瓷向纪殊炫点点头。
凌昀若按住钟泽:“不可冲动!”
纪殊炫问:“你的意思是说,脱脱不花接下来会对我们下手?”
“殿下没有带军队来吧?他现在日头正盛,以脱脱不花杀伐果决的个性,应该不会长留殿下。”
凌昀若说:“不错,如果真的发生争端,他大可以在大婚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拉你父亲做挡箭牌。”
“王妃说得是。”
淮安王说:“所以,我想与易王殿下一同敌对可汗,如果铲除脱脱不花成功,今后瓦剌的士兵将对易王殿下,对中原唯命是从!”
“瓦剌的军队,瓦剌的将士,正是本王所需。”纪殊炫说。
征得纪殊炫同意后,淮安王领着碧瓷起身,“为了更真,借她做我几天的王妃。定把碧瓷姑娘安安全全送回。”
“想必你就是易王妃吧。”淮安王猜道。
“我是。”
“请王妃也与我另去别处居住。”
纪殊炫说:“本王不希望你难为我的女人。”
“放心吧易王殿下。”
易王府的令牌留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