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我对黄医生产生了怀疑。
清开灵是治什么病的药呢?依我有限的一点常识,它应该是感冒用药,而不是糖尿病药物,至于黄医生为什么要开清开灵,没有人给我解释,而且诡异的是,这个事件发生后,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仍然没有任何人给个说法,更别提道歉了。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医生开药,护士输液,我们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一切进行,前方是什么,安全还是危险,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第一天下午血糖20.6,第二天早上21.3,第三天早上15点多,下午19点多,今天早上15点多。
我还知道,母亲的尿频状况并没有任何改善,一个晚上十几次,即使是白天,仍然是一二十次。
正常还是不正常?
我很郁闷。
母亲一边小便一边骂自己,她说:“如果打自己几巴掌就能不尿了,那就狠狠地打!”
她给自己准备了厚厚一沓尿片,都是以前穿旧的线衣线裤,拆了,洗净,备用;尿意总是来得突然,来不及走到厕所,就遗在尿片上,甚至内裤上,母亲换下来,我洗净,晚上在病房里挂个绳子,晾干,第二天继续循环。
病房里总共两个床位,幸运的是,邻床的老妈妈特别好说话,她的女儿也很善良,每天下午输液完了,母女两人就回家去住,这样一来,哥哥晚上就可以住在她的床位上。我问她女儿:“你天天跟在阿姨屁股后面伺候,家里不用管吗?”她笑得咯咯咯地,“我又不上班,孩子交给他奶奶照看几天,回头再接来就行了,没事!”
好喜欢她这种个性。
母亲频繁地小便,频繁地遗尿,即使我用了护垫,床单仍然像个地图一样,我对她说:“索性,你就接在脸盆里,我去倒掉就行了!”
母亲很难为情,病房里并非只有她一个病人,她怕熏着人家,阿姨说了,“没啥,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她女儿笑嘻嘻的,完全不在乎,“都是女人,姨!”
这种事情你得知道人家的好,偷懒是绝对不行的,每次母亲接了小便,我都赶紧端去厕所倒了,尿湿的裤子和尿片也洗得干干净净,窗户也经常打开通风,尽量保持病房里没有异味。
女人们在一起,很容易聊得来。母亲是个很健谈的人,就怕没个说话的人,现在好了,有个同时代的人,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两个人一边输液,一边海聊,倒是一副美好的画面,除了母亲上厕所不太雅观而外。
昨天下午,风起云涌,靖远北部几个乡镇大雨滂沱,包括老家所在的兴隆镇,山洪暴发,道路冲毁,短时间内回家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给母亲看微信视频,说:“妈,你看你回不去了,路断了!”
母亲凑到跟前看了看,“怎么山里又发洪水了?这可怎么是好,你爸一个人在家……”
她总是很容易就联想到父亲,一个很平常的话题,她绕来绕去就神奇地绕到父亲身上,比如说发洪水,年年都发,发就发呗,父亲又不出远门,吃喝自己也会做,就算她回家了,也是父亲做饭啊,怎么发大水父亲就不能一个人在家了?而且哥也给姐夫说了,让他进去照看着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然而下一刻,母亲又开始骂自己,“天晴老上厕所,天阴也老上厕所,这是什么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