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新帝
聂其琛一口气纳了十个妃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气得晕了过去,玉积殿的稀罕物什悉数被我砸了个粉碎,宫女们吓得直哆嗦。
我进宫已两月有余,聂其琛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开始的时候我还腆着脸去无极殿偶遇他,他对我一反常态,爱搭不理的样子把我恶心到了。
索性,我也不找他了。
“夫人,要不你还是去见一见皇上……”,说话的是珠珠,她是我从家里带进来的,我爹说入了宫就不比贺府了,处处勾心斗角,珠珠可作为我的军师,堪为大任。
“切,老娘才不去呢!”
不少宫人们轻抿嘴唇,扬起弯弯的弧度,“你们笑啥?”
珠珠咳了一声,把那几个宫人打发走了。
“这是不是可以构成砍头的罪名?”
“夫人,你初来乍到,应礼贤下人,不可落个专横杀伐的罪名。”
我想了想,觉得珠珠在理。
杀伐我倒是没做过,可是我的确专横惯了啊,我和聂其琛成亲后,他要是多看哪个女人几眼,我都要哼哼唧唧好几日,必须要他好言好语哄着我,我才跟他好。
“皇上已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夫人煲个汤去看看皇上如何?”
我默默低下头,声如蝇蚊:“两个月零三天了。”
入夜时分,我将熬好的当归鸡送去了无极殿,可喜的是,聂其琛看懂了我的隐喻,不出一个时辰就来了。
俩月不见,他瘦了许多,我瞧着心疼。
“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
“……”
想到他白日里纳了许多美人当爱妃,我这名正言顺的妻子,憋憋屈屈在这殿里无名无份的呆了数月,这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又痛又痒。
“聂其琛,你最近艳福不浅啊?”,我悻悻地说道。
他脸色沉下来,神情倨傲,语气冷漠,“进宫已有数月,没人教你宫里的规矩?”
我跺跺脚,聂其琛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珠珠在旁边使劲给我使眼色,她早先就提醒过我,要给足聂其琛面子,最好在他面前伏小做低,仰着他的鼻息过活才是最好不过了。
我垂下头,心想,好吧好吧,就给你面子好了。
我踮踮脚,虚跨一小步,轻俯腰肢,低眉顺眼地给聂其琛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他压根看都没看我,“沐猴而冠。”
“聂其琛,你少讽刺我,我书虽然没有读得你多,但我好歹也是学过成语的。”
我像以前和聂其琛吵架一样,习惯性地跺了跺脚。
不知怎的,我这个举动像是惹恼了他一样,他复又讥讽我:“你这个样子,哪有气度可言?还妄想做皇后?”
我什么时候想要做皇后了?
聂其琛心情好的时候总是乖乖的,也不惹我,更不会同我吵架。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有苦头吃了,他那张嘴一毒舌起来,引经据典,把我批得落花流水。
“谁稀罕啊?你不是纳了那么多妃子,听说还有双生子啊?和你成亲几年了,我竟不知道你床笫之间竟有'双飞'的癖好。”
量他聂其琛再毒舌,骂起人来始终不如我使的荤话好用。
果不其然,聂其琛的脸立刻就被我气得青一阵红一阵。
“贺蔷薇!”
“叫你娘子干啥!”
“……”
聂其琛指着我的鼻子,说了好几个“你,你,你”
他总是这样,荤话说不过我,讲大道理的速度又跟不上我说荤话的速度,自然而然,每次吵架,我都占了上风。
把他气了一遭,我的气倒是撒出来不少,心情也舒爽了不少。
“好了聂其琛,我们别总吵架了好不好?”
我主动上前抱住他,他挣脱了几下,好在我力气大,岂是他一介书生能抵抗的?
“聂其琛?”
“嗯。”
“聂其琛?”
“有话就说!”
“唔,我可想你了,你总是不来见我,我不知道你是在别扭什么还是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呜呜呜……”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且有力,“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沉默了。
我和聂其琛成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我嫁给他,而是我把他取进了贺家。
他心性高,受不得这样的侮辱,对我总是隔了一层,再加上我也不是什么温柔如水的可人儿,夫妻生活也总是磕磕绊绊的,估计他对我也很头疼吧。
我现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恩人,而是他锦上添花时的阻碍。
我的存在只会让他想起那段难堪的入赘过去。
相逢于微时,我还以为我们会是故剑情深的那一对。
02 美人
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听戏,我爹为了迎逢我的爱好,特意从凛州请了最红的戏班子驻在府里,我心血来潮,便听上一出。
聂其琛向来是耻于这种听戏听曲,骄奢作风的。
成亲后,我拉着他听了几出,那么多浪漫多情的戏段子,他像是偏和我作对,独独爱上了《南柯记》。
高嘉澍说,他的口味,性格,审美都和我相差甚远,全靠我脸皮厚死撑着不放弃。
日子一旦闲下来,就过得格外漫长,我坐在玉积殿外的秋千上听到殿外人声骚动。
心痒痒的,便跑出去凑热闹。
“这怎么这么热闹?”
一脸生的丫头脸上漾着得意的笑,不屑地回复我:“皇上念着昭仪娘娘,特意召了南下的戏班,以解娘娘思乡之情。”
我脑子里嗡嗡地响起来,早已知道他迫不及待纳了十个美人,不会让人家也和我一样憋屈着,总该是有位份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竟这么宠她,才一个新人,直接从正三品的昭仪坐起。
走到无极殿外,李公公便把我拦住了。
日头渐渐高了,细碎的阳光撒在白玉台阶上,光阴婆娑,把台阶都捣碎了,落在我的眼里,一片狼藉。
“还要等多久?”
李公公一脸歉意地对我行礼,声音细细的,“夫人,皇上这时候还忙着,几位内阁大臣也在里面……”
如果除了聂其琛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我失态的话,那估计就是这阖宫里的侍从,他们满面纠结,看着聂其琛的脸色揣测圣意,战战兢兢地叫一声“夫人”。
只两个字,就足以让我的骄傲成泥。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耐心的,太阳都换了姿势,无极殿站岗的人换了一波。
“还没完?”,我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李公公满头大汗,眼看着就要给我跪下,我咬咬牙,直接冲了进去。
没有女人。
满屋子的男人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聂其琛神色不明,发了施令,他们都退下去了。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止不住的心虚。
“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他很自然的牵过我的手进了内室,又传了膳食。
我木木地夹着玉盘里精致的菜肴,放进嘴里,出人意料的好吃。
“聂其琛,你已经好久不给我做菜,也不陪我吃饭了……”
我放下筷子,坐得离他近了些。
他给我的盘子里夹了珍馐,又揉了揉我的发,“最近忙,等空了就给你做。”
我的鼻子一酸,整个人软软地陷进他的怀里。
“聂其琛啊,你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抱过我。”
两道圣旨传入江南贺家,一道是多年前所拟的储君圣旨,一道是寻人所归的急召。
他走那日,我抱了他许久,不肯让他离去。
万一是皇上搞错了呢?聂其琛就是贫苦的孤儿,才不是流落民间的真龙天子。
“蔷薇,是我这段日子疏忽你了,我才登基,朝廷内外风雨飘摇,实在自顾不暇。”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颤颤地尾音,“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呀……”
他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发,把我的脸捧起来,虔诚又温柔地亲了亲,“不会。”
我像是吃了一颗强心丸,更加凑近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脸上……
(大家自行脑补吧(´;︵;`),我已经不敢写了,我写的再唯美,也有人举报,索性不写了,浪费时间)
03 嘉澍
高嘉澍进宫那日,我正在和聂其琛那爱听戏又肤白貌美的小甜心斗殴。
说是斗殴,其实是小甜心自残,她把自己的脸抓花了。白皙的脸上生生添了几道红印,要多显眼就多显眼,我乐得咯咯直笑。
聂其琛一来,小甜心梨花带雨的就扑倒在他的怀里,我的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理所当然的抱着其他女人。
“聂其琛,你信她?”
他没说话,用手温柔地替小甜心拭去眼泪。
我也很爱流眼泪,以前每次同他吵架,眼泪说来就来,他也会不厌其烦地替我擦去眼泪,保证下次不再同我吵架。
“你,送夫人回宫。”
珠珠扶住我,手下的力道不免也重了几分,“夫人,我们先走……”
世间男子多是三妻四妾,像我爹那种一心一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痴情男子实乃世间罕见。
我本不介意的,他再多小甜心,只要不闹到我面前,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
——
“薇薇,你看这是我这次出货回来带给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高嘉澍摆了一桌子的珍奇宝贝,我拿起一件西洋货把玩,觉得稀奇又好玩。
“嘉澍,我家里一切可好?”
他轻拍了一下我的头,“家里好着呢,你爹就是有些想你。”
想我啊……
我进宫时,爹说,你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当时懵懵懂懂,进宫只觉得新鲜,不知离别意义。
想着我有大把的银子,哪怕山高路远,有盘缠傍身,总是能够回来看看爹的。
如今这宫苑深深,红墙绿瓦,我像是被关了永久的禁闭,飞不出这牢笼。
“皇上驾到——”
聂其琛面色不大好,不知道又是谁惹恼了他。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恭敬地给他行礼。
他瞪着我,没一会儿又把目光转到桌上的玩意儿上去了。
聂其琛没喊“平身”,高嘉澍还匍匐在地,我瞧着有些憋屈,便扶了他一把。
“我说过让他起来了吗?”
我身子僵住,放在高嘉澍身上的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我没打王昭仪,你爱信不信!”
“你把你的手给我放回来!”,他说话归说话,还动上手了,把我整个身子往回扯,脚底打滑,我的头顺势磕到桌角。
“聂其琛,你别以为你当了皇上就可以打薇薇……”,嘉澍和聂其琛又打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年少,聂其琛性子孤傲,脾气也差,我跺跺脚,嘉澍以为聂其琛欺负我,经常和他扭打在一起。
“好了!”
有血从我的额头沁出来,滴在我的睫毛上,我看人也变得模糊起来,聂其琛那张俊脸一点一点的在我面前放大,真好……
“蔷薇,蔷薇……”
04 其琛
我因着脑袋受伤,在床上昏迷了一天,醒来后,头依然很疼。
“夫人,求你救救高家少爷吧!”
“珠珠,发生了什么?”
因着殴打皇上的罪名,高嘉澍理应株连九族,如今暂时关押监牢。
我被吓得直哆嗦,我不敢赌,因为我害怕现在的聂其琛真的要了嘉澍的命。
无极殿的门再次被我叩响,里面并没有聂其琛的身影,有管事的宫女交代,聂其琛近日来一直呆在溯茵殿里面。
“溯茵”二字是聂其琛亲自给小甜心题字的。
“聂其琛,你给我出来!”
王溯茵扭着细腰,穿着大红牡丹宫装出来,未见聂其琛。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贺夫人呀,皇上这会儿歇下了。”
正值日中,任谁都明白她所说的“歇下了”自然是暧昧的那方面。
“诶,你怎么不讲道理呢,皇上真的已经歇下了……”
还没有踏入王溯茵的寝殿,聂其琛便健步走了出来,步履匆匆,见到我时,狠狠把我抱住。
“蔷薇你好些了吗?头还疼吗?”
我捂着嘴,生生憋了几口气下肚,他不信我没关系,至少他还关心我。
“不疼了,其琛,我有事和你说。”
他轻轻抚上我的额头,吹着热气呼呼地给我吹着,“来,我抱你回去。”
我乖巧地贴近他的身子,将手亲密地搭在他的肩上,久违的肌肤相亲让我感动得几欲落泪。
“其琛,放了高嘉澍好吗?”
他没说话,抱着我出了溯茵殿,穿过御花园,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侧目。
估计今日过后,宫里的风向标又要变一播。
“你是为了高嘉澍才改口的?”
我迷茫地望着他,不知他所指是何。
“我的名字。”
贺家在富庶的江南也算数一数二的豪绅,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举手之劳。我霸道惯了,放在眼里的只有寥寥几人,直呼他人名字是常有的事。
“你这是默认了?”
“不是。我想改自然就改了嘛。”,他的脸色稍霁,呼呼我的伤口变得更加温柔。
“我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过这过场必须走一遍,就让他在牢里待几日。”
聂其琛已经不是江南贺家的赘婿了,是万民敬仰的真龙天子,他已做出让步,我便只能笑着谢主隆恩。
“那,我能去看看他吗?”
“……”
“那我……不去也可以……”
“……”
我撒着娇钻进他的怀里,聂其琛最吃这一套了。
“哎——”,他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无意中嗔怪的语气,我反而开心了不少。
“蔷薇,你别……别和高嘉澍来往了……我……”
——
那日后,宫里流传皇帝不忘民间妇,贺蔷薇极有可能成为我朝历史上第一个出身于民商土豪的草根皇后。
05 风雨
王溯茵来找我,我并不奇怪,宫里那些胡言乱语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地位。
“贺蔷薇,散播谣言很有意思?”,真想让聂其琛看看他捧在掌心里面的小甜心究竟是怎样化指为利刃伤人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低着头玩着嘉澍带来的西洋物件,据说这是很多茶叶才可换回来的昂贵物件。
“皇上这会儿该下朝了,王溯茵,如果我是你,我会识相地离开……”
“哐——”
王溯茵果然是疯了,在聂其琛那里受的气全部发在我身上,还砸了我的东西。
我何时这么憋屈过?别人动手犯我之池,如何忍得下去?
我顺势给了她两巴掌,权当还了那日她诬陷我的两巴掌。
“贺蔷薇,你干什么!”
聂其琛心疼地捧着王溯茵的脸,仔细检查他的宝贝。
我神志瞬间有些混沌,是我拿错戏本了吗?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先看我的手疼不疼吗?
十五岁那年,爹就把聂其琛许配给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
聂其琛却在爹的房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拒不娶我。
我气不过,揪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又不喜欢你。
“聂其琛,这次,的确是我动手……”,话还没有说完,王溯茵便抄起双手要扇我的巴掌,聂其琛眼疾手快捉住了那只造次的手,否则我肯定会废了它。
“皇上!她欺负茵茵……”
我瞧着王溯茵嚣张跋扈的样子只觉得可怜,聂其琛是没有心的,他对你时好时坏的态度就像在逗弄一只猫儿。
——
又过了几日,我亲自接高嘉澍出监牢,珠珠反复劝我不要露面,我和聂其琛赌着气,存了气气他的心思。
“好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炙热的阳光了”,嘉澍在阴暗湿冷的监牢里呆了十日,形容枯瘦,我内心自责不已。
“薇薇,不关你的事,你不必自责,他对你不好,再尊贵我也打他……”
“好了好了,嘉澍快别说了,你还想进去呀?”
嘉澍笑了笑,任由珠珠搀扶着向前走,朝阳门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马车上的陈细雪看到嘉澍的时候立马飞奔过来,“嘉澍哥哥你还好吧……”
见了我,又尴尬地福了福身,叫了声“贺夫人好”
好像谁也没有把聂其琛的姓冠以我的名,心里像似打翻了苦水,难受得很。
马车驶出朝阳门很久了,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细雨,绵长又温润。
“夫人,我们回宫吧。”
“珠珠,你想回家吗?”
珠珠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出神,她一言不发,可悲伤却一直笼罩着。
“珠珠,你可愿意做高嘉澍的姨娘?”
她脸色有了变化,扯着嘴皮笑了笑,“我不愿意。”
一如多年以前的回答,只不过回答的人变成了她,我反而成为了纠结的那一人。
06 欲来
入了秋,天气越来越不稳定,阴雨绵绵是常有的事,溯茵殿的戏班子又换了一波。
“皇上对茵妃娘娘可真好,听说这次特意换了波江南的戏班。”
“可不是嘛,依我看,这中宫之位非茵妃娘娘莫属,咱们也得有些眼力见儿了。”
“可我怎么听说,皇上近日又纳了一个才人,就是那戏班台柱子,叫什么来着……秋意浓……”
……
王溯茵哪都和我过不去,衣料子要抢了去,做桂花糕的江南厨子也要抢了去,我以前爱听的戏班子也要抢了去,如今作出了新美人儿来分她的宠爱,倒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走,我们去溯茵殿。”
珠珠不解,我难得开心,耐心给她解释:“去看看我的老朋友。”
秋意浓被安排在王溯茵的偏殿里面,王溯茵估计是存了磨挫新人的心思。
——
“意浓,好久不见了。”
她生的美,唱戏时,烟波流转,顾盼生风,朝我笑时,久违的舒心踏上我的心头。
“蔷薇,好久不见。”
秋意浓与我算是旧相识,爹花了大价钱把他们的戏班子请进府里给娘贺生辰,也就是这种因缘际会,我才会遇上聂其琛。
聂其琛从小就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遇上我爹这样的大土豪,一直在江南安顿下来。
我爹收养聂其琛之后,他便不用走马打桩了,跟着我一起读书写字,没过几年戏班子撤走了,他和秋意浓便失散了。
(写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发展,最开始设定一个好结局,照我这个挖坑的速度,铁定悲剧结束……宝贝们,我要开始写连载了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笑死了,我还不晓得怎么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