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到了高考的时节,总会听见关于高考的各种声音,其中很多人都在骂高考,听得多了久了,不禁为高考鸣不平,想为高考说点什么,挺一挺高考!
我感谢高考,确实感谢,发自肺腑的感谢!因此,在本文一开头就亮出自己的鲜明立场来。我觉得高考棒棒哒,因为它是我这种偏僻乡村的孩子唯一翻身的公平机会。
我出生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小山村,四面环山,唯一的公路通过村里乡政府旁边,它的旁边是低矮破旧的乡中心小学,这所小学是全乡最好的小学。 小学的老师们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民办教师,老师最好的学历就是中师毕业(中专水平),师资力量薄弱,在小学六年级里,我只去过一次阅览室,里面寥寥可数的几本书让我激动万分,至今还记得那本我分到的图书的内容是讲关于蜜蜂精灵的。
那时候好多孩子几乎只读到初中一二年级就不再读书,家长们也认为读书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干点活。很多孩子甚至为了买一身过年穿的新衣服而放弃第二年开学买新课本,我作为这群孩子里唯一不要衣服而要新书的孩子,被村里的老师认为这个孩子将来会有出息。
在老师的无意之中话语的鼓励下,我似乎意识到“有出息”的重要性,居然自发地在初二开始学习了,大家都不怎么学习的情况下,我成为一匹横冲直撞的黑马,进入年级组前十名(一届四个班,人数为二百多人,并且每年开学伊始,人数就疯狂递减),初三时候在好学生们选择报考中师、中专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报考了高中,考入市重点。
然而,巨大的经济压力让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无法承受,我换了减免学费的普高,从此开始了一心想“有出息”的征程,后来千军万马参加高考,天赋有限但已经感觉很满意了,考取普高成立三十年来的第一个高分,考进一所全国前十的985院校,算是终于践行了那位老师的预见。
这里写出这段不是为了显示什么成绩,是真心感激父母,感谢高考这个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要知道那时候我的压力极大,父母的压力也极大,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压力,还有外界环境的压力。那时候的压力是村里所有同龄女孩子都已经出去打工赚钱养家了,可我还在花钱,这点十分让村里人鄙视和嘲笑“一个女孩子念什么书啊,早打工早赚钱啊”,如果不努力学习,可能马上就会去打工赚钱,嫁个农夫生个孩子继续务农,日子一眼也就看到尽头了。
很开心,因为有高考,能够有机会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能够自由自在的做选择。到目前为止,定居帝都,每天通勤三个小时,是出差加班苦哈哈的京一代,别人都喊不容易和累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吱声,心里总是暗暗想:我已经很幸运了,比起那些二十岁就嫁人生子、扣棚种地的同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因为至少我能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的爱人、做自己热爱的工作。如果不是因为高考,可能面色苍苍辛苦种田的人就是我,一生都在土里刨食,生来彷惶。
因为老家那样一个封闭闭塞的社会,到处都是人情关系,如果没有人脉关系,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成。我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作为“地主崽子”从小被批判怕了的,因此为人本分谨慎、小心翼翼,处处受压制受欺负。在老家那个熟人社会,父辈的资源是孩子是否能吃得开的根本,父辈资源好的就像封建社会的世袭制度,子辈资源也会不错,如果父辈资源差,甚至婚姻匹配都会收到影响,媒人都不会给介绍好一点的对象家庭。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们,如果不自己想办法努力,是没法逆袭的。
去年年底,我回老家一次,恰逢初中同学聚会,我也去参加了。来的人不多,基本上参加同学会的都是在家乡混得不错的同学,同学见面分外亲热,大家相谈甚欢,得知各自的近况,我心里也免不得唏嘘。
同学小美丽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当时就是我们班的小班花,她父亲是我们村的村长,小美丽初中毕业后读了卫校,爸爸帮忙安排进入了县城医院做护士,日子清闲不用风吹日晒。
小美丽嫁给了隔壁村子村长的儿子,两家门当户对,男孩儿也在爸爸的安排下有了公职,目前生一子一女,凑成了个“好”字,时光好像也没给小美丽留下什么痕迹,除了比原来胖一点外,性格更加开朗讨人喜欢,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出生活的顺意和优渥。
同学阿宽是一个高个子的小帅哥,当年是我们班的班长,大家都很信任也很喜欢他,在班级上就属于一呼百应的小领袖,初中毕业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入职变电所做电工,后来变电所改革并入国家电网,阿宽凭着为人处事能力和多年电工工作的摸爬滚打成为地方电网的所长,这次再见到阿宽,感觉阿宽为人处事越发老练越发让人舒服,也是在老家混得很开很好的同学之一。
同学大牛在学校时候就是个小混混,天天不爱学习,总是玩,人特别仗义,跟他玩的人也很多。大牛给我留下最深记忆的一件事儿就是“生吃活鱼”,顽皮的他把养在班级水缸里面的金鱼给生吞了,引发女生尖叫连连。就这么一个顽劣的孩子,现在混得很好,完全找不出以前的影子。
大牛毕业后进入铁路系统,奋斗在铁路养护的一线,后来成为成为一个车站的站长,手下管了二三十人,其中不乏大专生、本科生,也是一副成功人士风度翩翩的样子。
同学大桥现在在乡镇医院做一名医生,因为他的老爸是乡卫生所的所长,把初中没毕业的大桥送到卫校读书,读完书之后安排到乡卫生所,现在大桥是村卫生所负责医疗器械和药品的主任,娶了兽医站站长的闺女,两个人一个给人当医生,一个给动物当医生,日子也很安逸安乐。
……
回家和同学们聚会之后,越发的发现了家族势力的庞大和重要性,农村当地官员们的孩子,除走出来的外,基本上都是资源继承和婚姻强强联合。
在工作上,父辈儿做什么工作的,孩子辈儿就接班做什么相应的工作,小小的乡村有一种世袭制在里面,各种安排合情合理没有丝毫不灵光和差池,如果不是这个系统内部的人,很难融入进去,官位和公职等资源的占据也主要被这些人占据着。
在联姻上,村长的闺女嫁给隔壁村村长的儿子,村卫生所所长的儿子娶大队书记的闺女。总之是亲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原本都认识,属于小村子里面的强强联合。
如果你是个普通老农民的孩子,结局就很难讲,男孩可能已经打光棍到三十五,女孩除了特别漂亮的能嫁得不错可以高攀外,不想埋没在小村子里嫁给屠鸡杀狗之徒的话,只能外嫁、远嫁。结局也未必如何,可能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罢了。
这样想着,我忽然浑身打冷颤:就像我这般相貌平庸身材不佳,父亲老实巴交没有任何资源的农民姑娘,得什么结局啊? 三亩地农民的儿子配两亩地农民的闺女?终其一生困顿在这个没有摆脱阶层希望和晋升渠道的小山村?
想到这里,我如《摔跤吧,爸爸》里面的两位姑娘一样,无比的感谢爸爸妈妈,感谢高考,让我有思想、有了能量、有了可以选择的机会!
真的很感谢高考,它让我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智商和刻苦来把我自己的人生,并且这些知识只属于我,不能被替换,被代替,不能被有心的人把考得的成绩替换给自己的孩子,我可以逃脱那些不公平,不怕被父辈能力强的人强取豪夺。
看我周围的朋友们,里面农村娃很多,无一例外的都是通过高考,走出自己原来生长的环境的。大家都经过那火热的七月,闷头学习,度过十二年寒窗苦读的日子,废寝忘食地学习,一次又一次地收到各种打击,但都挺过来了,越过了高考的龙门,这些高考过的学子,逆袭了自己的人生。
像我们这样资源匮乏的农村孩子,只有自己不停地奔跑,不停的努力,才能看到希望。
也许你会说读书无用,不读书也能出来打工,在城市立足。是的,可能会有那样成功的个例,只有走过的人自己知道这是多么艰辛。
而有了读书和高考加持就不一样了,这足以改变命运,让你更有动力和能力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进入社会工作以来,遇见各种各样的事儿,越发地感觉到高考是唯一的公平。还好,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不懂事,但毕竟也算抓住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今天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才能坐在这里,一边敲字一边壮怀激烈地探讨问题。
所以,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出身于寒门,长在闭塞又封建世袭的小山村,还是好好学习,参加高考吧。你会发现我真的没骗你,高考公平又公正,只要你努力了,真的不辜负你!
再次给高考证明:高考真的是寒门学子唯一的公平,我们要有眼界,长点心眼儿,抓住这人生里为数不多的利好机会!向注定可能的脸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命运抗争!实现寒门学子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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