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炎热的夏天,都会有这样一碗甜甜的绿豆汤让我的身心格外清爽,倾入心头。
“外婆,晚上我们还喝绿豆汤好吗?”我问到。外婆满脸笑意地看着我说:“好啊,外婆待会就去煮。”这几乎是每天在吃完午饭后我和外婆的对话,而我总是追着外婆给我煮那甜甜的绿豆汤。
正午的太阳可真是毒辣辣的,直直地射向大地,连水泥路也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热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树上的叶子都耷拉着脑袋,小草也把头缩进了身体里,只有树上的蝉仍叫个不停。
我坐在客厅,电扇呼呼地吹着,可额头上的汗珠依旧偷偷地跑了出来。外婆进了厨房,开始准备绿豆汤的各种材料。我连忙追过去,对外婆说:“现在是最热的时候,要不晚上再煮吧,反正当做晚饭嘛!”本以为外婆会就此停手,可外婆微笑着说:“这绿豆汤一煮就需要好几个小时而且要等它凉了才好喝呢!晚上煮的话就来不及了。”说完,又开始着手准备这些材料了。外婆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她决定的事情可没有再改变的余地,我只好默默地站在旁边。
厨房可真像一个大蒸笼,仿佛所有的热气全都涌进这个狭小的空间。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即使什么也不做,可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外婆,她依然低着头,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手头上正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只见她缓缓地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地抓住柜门,另一只手在橱柜里不停地拨弄着,她的眼珠不停地转着,仿佛正在搜寻她的宝物。终于外婆把锅拿了出来,又转了个身子在水池里来回地冲洗,是那样的认真仔细,那样的一丝不苟。那一条条水流在锅里跳起了优美的舞姿,敲打着锅沿发出滴答的声音。在我的印象里,外婆不论做什么事情都非常干练,这也使我受益颇多。
锅洗好了,下面就该绿豆出场了,记得外婆曾说过,她将绿豆这一类的豆子都放在了透明的塑料瓶里,防止豆子里面长出虫子来。那塑料瓶就放在柜子的最显眼处,外婆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把抓住拿了下来。一只手稳稳地扶着瓶身,一只手轻轻地拧开瓶盖,手用力将瓶身微微倾斜,一颗颗绿色的珍珠就像坐滑梯一样迅速滑进锅里,宛如一条绿色的瀑布,在锅里溅起了一个个水花。
外婆用她那爬满褶皱的手在锅里耐心地将绿豆外面那层脏衣服去掉,有时用手轻轻地在锅 里拨弄几下,有时抓起一把绿豆拿到近处细细打量,连一个小黑点都不放过。绿豆洗干净了,只见外婆走进炉子旁边,慢慢地俯下身子将炉盖拔开,双手将锅抬起放在了炉子上。不一会,锅里开始冒起了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外婆在一侧静静地注视着锅里的一举一动。厨房的热气再加上炉子散发出的热量笼罩着整个厨房,我几乎快受不了了,于是拉拉外婆的衣角说:“外婆,要不我们今天不吃了,这里太热了,我们出去吧!”外婆扭过头来看我说:“孩子,这里温度太高了,你快出去吧,这件事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说完外婆又用手里的汤勺在锅里不停地搅拌,那一颗颗绿珍珠在水中嬉闹着,发出欢快的笑声。我望向外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外婆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在水蒸气的笼罩下,那凹凸不平的皱纹显得更加耀眼。一颗,两颗,三颗……汗珠越来越多了,可忙碌的外婆根本无暇顾及,用手臂在额头上一挥,那一颗颗汗珠浸湿了衣服的袖口,浸湿了我的眼眶。
我赶紧跑去扯了些卫生纸,轻轻地在外婆的额头上擦拭着,那张纸瞬间都湿透了。外婆转过身来用她那快要凹陷下去的眸子注视着我,嘴角微微扬起,我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淡淡的绿豆香气终于飘出了厨房,涌进了我的鼻子,我知道汤已经煮好了。外婆端着那一锅汤缓缓向我走来,她的双颊泛着红晕,鬓角处还带着几颗汗珠,她微笑着,我跑上前去接汤让外婆赶紧坐下休息。等了好一会,汤渐渐凉了下来,我拿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放进碗里,鼻子先凑上去闻了闻,那清香浸透了我的身心,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森林中。我看见碗里的绿豆外衣已经融入了汤里,露出了白白的颗粒,煞是好看。我尝一口,汤汁简直甜到了心坎儿里,划过喉咙留下的全是清凉,顿时夏日的热气全部烟消云散了。我一边喝着一边点头连连赞叹着它的美味,外婆拍拍我的肩膀说:“不急不急,那还有一大锅呢!”她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抹斜阳照进来,此刻的外婆是如此的美丽慈祥。
那甜甜的绿豆汤伴随着我每个炎热的夏天,那甜甜的味道倾注了我的身心,让我念念不忘,心驰神往,在我的心头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