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栗子（原创）

等待上菜的时候，R小姐已经恨不得马上撒丫子跑人了。感觉从踏进这家店开始动机就不太单纯。

这是靠近地铁出口的一家日式料理店，日式风格和出品，但店名却是『夏威夷』Hawaii，感觉一阵热浪袭过。店门口上面高高挂着日式长筒红色灯笼，有居酒屋的字样。

已是晚上9点钟50分，还有点担心过了营业时间。但还是推开了玻璃门，店员彬彬有礼地打了声招呼，并猜测她是刚下班。店里座位不多，客人稀少，大概也是晚了的原因。

还是选了上次的位置，靠近厨师做料理的一侧，背对着店门向里，这样视觉就是偶尔出现正在做着料理的厨师侧脸，和吧台上摆设的盆栽和酒瓶。

然而，今晚怕是不会再有那样的眼神邂逅了。一边后悔一路上对饭店的筛选，一边回味起上个周末跟闺蜜第一次踏入这家小店的不言而喻。也是靠里面的座位，R小姐选了直面吧台的座位，两眼漫无目的地在吧台的酒瓶和盆栽上放空着。

隔着高的玻璃，可以看到年轻的日式料理厨师，黑色制服和帽子，白皙的皮肤，专注于手下的作品，可能是捏着寿司也可能是切着刺身。他头稍稍偏左，无意间竟与R小姐随意的眼神撞上了。大概对视了一秒钟。R小姐收回视线，继续百无聊赖地扫射着店里的其他装饰。

然而那一秒钟却是带着魔力的，让接下来的R小姐在与闺蜜的闲聊中不经意抽出了几丝注意力在玻璃窗上，游离在帅气制服和白皙的侧脸上。而那个长相偏韩式却有点五月天阿信气质的玻璃后面的男生，也神经质地往橱窗的方向投射来眼神。

大概是一种彼此的追随吧，眼神也是一种间接的肢体碰触。R小姐说不上来这样一种感觉，这应该不算是社交男女里那种刻意又游刃有余的调情吧。这样的社交技巧自己怎么也不可能驾驭得了。可能彼此装作不经意的对视有四五次那么多吧，停留半秒钟就收回去。

R小姐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愉悦，而后又是基于羞愧的胆小，不知道怎么迎合那样的目光，所以装作气若幽兰的不时与闺蜜微笑地聊着天。吃完鳗鱼炒饭和小吃，喝下最后一口玄米茶，起身离开的时候，R小姐只能余光感受到年轻厨师的眼神碰触，却没有迎上去的勇气。

今晚加班到这么晚，最后决定选择这家日式料理小店，除了营业时间长之外，其实R小姐内心还是有所期待的。是什么样的期待，以至于刚一进店坐下，就局促不安起来。因为是动机不纯的期许吗？草草点了几样寿司和一碗海草之后，匆匆掠过玻璃橱窗，没有人，内心不禁一阵失望。

果真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呢，虽然除了自己根本没人察觉。即使那个人的身影在，一个人用餐加眼神搜索，反倒显得刻意。不禁偷笑起来，原来所谓的调情，也是必须在热闹的场合下才能实现，太过冷清的气氛，调情本身也要犯尴尬病吧。

接下来的寿司都食之无味了，混着芥末的酱油太呛，好几次都把R小姐从鼻子呛到眼眶湿润。是该早些吃完回去了，时间指向10点20分。R小姐抬起眼神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貌似今晚的他比上次要认真更多了，只专注于手中的料理。

今晚不会有什么眼神邂逅了，R小姐站起来理好及地的酒红色长裙，走到柜台买单。穿着便衣的身影率先走出了小店。隔着店面的玻璃，她看到门外荧光绿上衣背影的男生，在自己走出小店推开玻璃门的一霎那，手足无措地转过身来，正视着她。

她微微地侧过脸去，仅仅用余光感受着他的小小惊慌，既而迈开她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很小很小，都在暗暗自责，为什么连他的表情都没有看清楚就这样一走了之了？这样的故事怎么展开下去呢？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为什么还莫名生出这样的小情怀？

就这样在深深浅浅的路灯光亮下走着，不知道背后的男生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情，带着怎样的小期许在下班之后换上便装呆在自己店外面等候，这些R小姐都无从知道。面对小爱恋萌生时，她总是胆怯的只敢远远地躲开又自责。她不知道，有一双柔软的眼神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木木栗子  from豆瓣  2016.0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