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诺,不值一钱

文/南无忧忧

回家休养几天,整个人精神饱满地回到我的“小窝”,刚洗完澡,手机震动了几下。

“明天有空?”

友人邀约,怎好拒绝?何况,还是一位非常谈得来的朋友。

当下迅速地点着屏幕:“有。”

平时我不常与人来往,知心友人只两三,不善于维持关系,久而久之,感情总会淡。坦白点说,我懒。所以,这么些年,我身边知心朋友始终保持在两三个,包括晏清。

晏清性格随和,口才甚好,也许源于她播音主持的专业,她整个人讲起事情来是那样信心满满,条理清晰。每次我和她讨论事情,她总能从不同的方面理智地分析,却从不帮我做任何决定。这样的宴清是如此理智、独立。

我是一个很无聊的人,苍白的过去,平淡的生活,沉闷的性格。和朋友在们一起,我是最安静的一个,多数都在听。所以,除非三个人,不然我不去朋友的聚会,毕竟,没有理由让朋友跟这样一个无聊的我无聊下去。显然,宴清不这么认为。

闹钟响起,利索地起床去洗漱,匆匆收拾完便出门等人。

“我就在你身后啊。”

挂了电话,四下瞅了瞅,果然,我该戴眼镜的!

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模糊又熟悉的人影渐渐走来,越来越清晰。她兴奋地朝我快速走来,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想死我了!”

我莞尔,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她松开我,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眉眼弯弯:“好久不见哎,最近怎么样?”

“还行,老样子,你呢?”

“我啊,估计快要结婚了吧。”

我定住,想从她精致的妆容中找出一丝玩笑的迹象,然而,失败了。

“怎么这么快?之前都没听你说。”

她不在意地笑笑:“也该结婚了。”

我不笑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她:“那他呢?”

她甩甩金黄的头发,“管他呢。”

然后,我们走进了一家饮料店。

谁还没有三两段往事?而宴清的往事,不长,也不短。

三个月前还在听她抱怨男朋友不懂事,总是惹她生气,经常换工作,做事随心,不帮她分担家务,总是那么幼稚,和她吵架。

那时我就想,她可能遇到渣男了。这样的男朋友还要来做什么?

当我问她为什么不分手,以及将来的计划时,她望了望远方,幽幽的开口:“管他呢,他爱怎样就怎样吧。”那时我便明白了,宴清是喜欢他的,很喜欢,即使对他恨铁不成钢,对他满腹怨言。从此,我再也没问过他们的事。

“你说,我要怎样才能两全呢?”

我一时迷茫,不清楚她说的什么意思,怔怔地看着她。

她笑笑,挽着我胳膊的手紧了紧,将头歪在我的肩膀,良久,轻柔的声音从侧方传来:“你知道吗,和我结婚的男生真的很优秀,双方父母对我们的婚事都挺满意的。”

“那不挺好的吗?你怎么这幅表情?”

几不可闻地听见她的叹气声,“是挺好,如果他也喜欢我的话。”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抖,有几滴饮料溅了出来,旋即又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什么,刚要开口,就听见她说:“他只是结婚对象,又不是恋爱对象。”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笑了笑,捋了捋头发,“你一定很疑惑对不对?”

我点头。

“没什么难理解的,结婚只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停了停,指着胸口,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都想把它拿出来拍几下,他有什么好?怎么就这么不死心呢!怎么就是那么难忘呢!”

“那……你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太想忘记他了,可是这太难了。”

一时之间,我内心非常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忘记一个人,尤其是一个非常喜欢的人,委实不易,我常常想,要是人能够自己删除掉某些记忆该有多好。不过,现实终究是血淋淋的现实。

“把他带回去见叔叔阿姨不就行了?父母也是为了子女好,如果你好好说的话,说不定他们会点头呢。”我把我想到的话拿去安慰她,试图改变她那种放纵自我的荒唐观念。

只见她咬牙切齿,“如果他有上进心,把聘礼往我爸妈面前一甩,我还怕什么家里不同意!可他就是那么懒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来就不好好干!”

我们都清楚,宴清男朋友其实很喜欢她,不然他也不会随着宴清的工作变动而换工作,只是为了每天和她在一起,也不会因为宴清辞职也辞职,只是想每天围着她转,更不会宴清回老家他也偷偷跟去,只是不想和她分开。

可是,这也正是宴清纠结的地方。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转,为你担心为你拈酸吃醋当然表明他是在乎你的,可是什么也不做,只会围着她转,那就是碌碌无为,要惹人嫌了。

“你知道吗?那次我只是回家备考几天,他竟然偷偷跟了去!我能怎么办?心酸又纠结!”

我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他对我真的很好,每天都接我下班,陪我看电视,陪我打游戏,陪我看书。他家那么远,爸爸又早逝,只剩他和妈妈,可他为了我还是来了,陪了我这一年多。”

看到她眼里晶莹闪烁,我握了握她的手。

她压着声音,有些颤抖地对我说:“你说,我要怎么对他妈妈交代?我知道他家里人都宠他,什么也不让他做,可是他是一个男人啊,总要承担责任,如果他妈妈知道他这一年碌碌无为,什么也没做成,我要怎么对得起她?”

我长叹一口气,望着玻璃窗外行人匆匆,感叹着时光易逝,韶华易负。

“你只想到对他的家人负责,是否想过,他也要对你的家人负责?毕竟,你也投入了时间和精力。”

看她低头不语,我喝了口果汁,少不得要推心置腹一番,“我也不是劝你们分手,毕竟感情的事,除了你们二人,其他人都是外人。但是,你要晓得除了感情,你还有家人,你还有对父母应尽的义务,既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不能再任性了。”

看到她仿佛陷入了思考,我喝了口果汁润润口,继续说道:“其实道理你都懂,事情你也看的最透彻,可是我们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对关心我们的人负责。”

压抑太久,绷了太久的宴清,终于在一滴眼泪中崩塌,双手捂面。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可是我就是这么死心眼,就是舍不得!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没出息!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好的!”

幸亏店里开着音乐,周围的人才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动静。我叹了口气,把纸推给她,看着她把精致的妆容哭的一塌糊涂。

其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感情向来最是难理清,剪不断,理还乱。虽然我作为旁观者说的轻松,可是真正陷入其中,怕是也会理智全无吧。

后来,宴清整理了妆容,拉着我去商场血拼了一个下午,仿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拉着我东奔西跑,精力好的出奇,我在后面大口喘着气跟着她。

吃完晚饭,她兴奋地提着大包小包非要拉着我去酒吧继续嗨,我是从不进酒吧的,摇头拒绝,“你手里提了那么多也不方便,天也晚了,逛了这么久也累了吧?该回去休息了,时间多的是,以后再去。”

她撇了撇嘴,“我就是说着玩儿的,那你以后可要陪我去啊。”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知道了大小姐,赶紧回去休息。”

上车前她回头对我眨了眨眼,“下次遇到帅哥一定介绍给你。”迅速钻了进去。

我一个趔趄,这小妮子!

后来的某一天,宴清给我发来信息:“你说的对,我不能再任性了。我也不小了,过去的时间就当是给自己上了一节课,虽然代价大了点,可我等不起了,也不愿意再等了。该给的我都给了,我坚持了,努力了,可他依然如此,一切都没有必要了。但是我想,我可能要休养一段时间了。”

我想了想,还是快速地回了过去:“考验过去,迎接我们的,将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不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继续和他纠缠,但是不论结果好坏,总是有前因后果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是相信缘分一说的,今生情路如此坎坷,怕是前生欠了那人的债,如今要还的。

感情初始,人们总是信心满满,笃定必会携手未来。可是,凭什么呢?即使在感情中“公平”一说可笑了些,但,谁又生来就是大方无私的呢?

我们每个人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子女,朋友,兄弟,或者姐妹,而恋人,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忠于友人,忠于父母,忠于恋人固然好,但我们始终都要做到忠于自己。

当你将我规划到你未来的蓝图中时,君子一诺,价值千金。

当你不曾考虑过将来,而我已被逼得没有退路时,君子一诺,不值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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