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世界欢迎你

刚出生的恩恩

2019年1月17日,农历戊戌年腊月十二,星期四,十七点三十分,恩恩来到这个世界上。

恩恩是我女儿给她的儿子取的小名。

女儿在开始怀孕时,就给她女儿或者儿子取名“恩恩”,我是反对的。因为我们四川人读这两个字拗口,特别是农村的岳父母和我父亲那一辈人,用四川话喊“恩恩”,更是咬字不清。而他们听用普通话喊出来的“恩恩”,又别扭得很。我是很注重取名字时的铿锵有力,或者柔婉抑扬,最不想这种无论是用四川话还是普通话念出来的字,都有扭捏的成份。

但女儿一直都坚持,女婿也赞同,作为女儿的父亲,对还未出世的外孙或者外孙女,是不好剥夺女儿终于拥有的这个人生第一次“最绝对”的最有决定权的权利的。

在女儿孕育这个与她生命密切相关的生命时,我感受到女儿也很在意给她孩子取名的重大意义,这是女儿生命的延续,也是将来和她的命运密切相关的另外一个人。也许,在很早的时候,女儿心里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我和妻只有这个女儿,不说女儿是我们的全部,但可以说女儿于我们是最重要的。

在女儿成长的每一个重要阶段,我和妻都尽量同时陪伴着她,我们尽心尽力地给予她我们能给予的最好的。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人生最关键的选择,我们都和女儿商量,尽最大可能,让我们仨个人都同时满意。

我和妻结婚时,物质基础非常不好,不好到要依靠岳父母家的“救济”,才能活下来的地步。当时年少的我,虽然觉得生活很苦,也觉得岳父母给了我无数的帮助让我心里感到滋润,但还没有意识到岳父母对自己女儿的那种牵挂,甚至是忧虑,他们恨不得拼尽全力来代替女儿受累受苦。

生活给了我太多的击打,也给了我太多的馈赠。我在颠沛流离中痛苦不堪,也在亲人们无微不至的关怀中迅速成长。年轻的我沐浴在家庭的关爱中,特别是岳父母家那种和我家不同层次但相同良善的传统、更为包容和博大的亲爱,让我自觉人生从此有了飞跃,甚至是脱胎换骨的改变。

我和妻的兄弟叔伯,关系都极其融洽。特别是妻的五叔,和我亦师亦友,给了我太多的指教,给了我太多的宽容和理解,给了我太多的言传身教和人生示范。可以说,是妻家改变了我,给了我无尚的信心和勇气,让我取得了今天的一切。

虽然我和妻在长达二十七年的婚姻生活中,也有过这样那样的不快,甚至还有“激情冲动”的时候,但我们都不至违背最基本的原则,或者大动干戈,甚至反目成仇。无论是艰难的岁月,还是平淡的生活,我都在尽量克制、改变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恶习,从妻家和我的原生家庭作出对比,吸收着这个与我生长了二十年的原生家庭不一样的优秀,摒弃自身的劣性,让自己成长为一个负责任、敢担当、有能力的人。

从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身上,可以看出自己的优劣,更能清晰地寻找到自己的影子,尽快而周到地校正自己。人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的滋养,更离不开亲人的护佑。

家庭是社会最小的细胞,家族是国家最稳固的根基。动物都是以血缘关系作为纽带来抵御外部侵扰,甚至依靠血脉亲情共生互利。我们爱自己,爱他人,都避免不了论及爱家庭里的所有成员。个人的发展是为了家庭的兴旺,家族的发达才能带动社会的发展。

这些看似“小我”的“自私”,却是亘古不变的人间真理。

我时常把这些可能会被部分人诟病的不甚冠冕堂皇的“理论”说给女儿听,我不希望我女儿能统领世界,但我愿意我女儿能自食其力。出人头地当然好,但没有道德底线的高人一等宁愿不要。女儿受过的教育比我高好多倍,知晓的道理比我多好多倍,虽然我的人生经验可能要比她丰富,但她一样在许多方面可以做我的老师,我也愿意服从她对我更多方面的普及和提高。

慢慢长大的女儿,离不开妻的悉心照顾。

在女儿三岁时,我和妻远赴上海,虽然年少无知,但我们懂得出生卑微的寒窘,却是发愤拼搏的动力。我们在奋力前行时,意识到生活的美好是让一家人一起快乐地在一起。我们在稍微喘得过气来的时候,把女儿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后来,我们在上海稍有起色的事业,终于受挫,恋恋不舍地离开上海回到成都,和女儿短暂地分别几个月,再次接女儿来和我们同住。那时,五岁的女儿开始在成都上学,我们在成都从头开始。

妻遗传了岳母的贤惠,把女儿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女儿从小学升入初中,开始离开我们独自生活。农村娃突然和一群土生土长的城市娃一起读书学习,女儿无可奈何地接受令她非常不爽的不适应。

我们除了拼尽全力为女儿提供物质方面的支持帮助,就是给她心理上疏导,让她知道,这个世间还有比物质生活更重要的精神享受。妻日日和女儿保持通一次电话,有时虽然只有几个字的交流,但这不足一分钟的通话,会让女儿和家都互相安心。

渐渐长大的女儿,不但懂事,还知道了我们不知道的许多深奥的道理。我们亦心甘情愿地接受女儿的教育,甚至迷信她可能并不正确的“引导”。

一个人的成功并不稀罕,一个孩子的成功才是家庭的成功,家庭的成功才是社会的进步。

女儿大学毕业,很快找到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苦累,甚至受过不少委屈,但工作成绩令上司满意,工作能力让同事刮目相看。不但职位迅速提升、工资一涨再涨,而且为人处事比我更圆润有加,自己也能时常剖析反省。

后来女儿坚持自己的选择,为了爱情结婚。我看到女儿一如当初的妻,虽然她不及妻的勤快,但态度的坚决毫不逊色当年的妻。我在心里别扭,但同样为女儿祝福。

结婚后的女儿,很快适应为人妻为人媳的角色。在两个家庭之间,女儿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我看着女儿女婿一如当年的我,甚至比我当年更加成熟,不但在物质上比我少受煎熬,而且更勇于担当。这种担当,更甚于当年的妻和我。

女儿孕程初期反应强烈,我和妻要她辞去刚找到的世界五百强外企的工作,安心在家养胎。但女儿要为自己刚建立的新家考虑,要在经济上为家庭的将来作好储备。后来,公司因为迟迟找不到替代女儿的人,女儿竟然坚持着自己的极大不适,让妻天天为她送饭去公司,也要把自己上手的工作硬扛下来。

为此,公司领导特别感动,除了时时关心问候,还特别申请总部给予购买超过公司规定的保险。

妻是爱女儿的,很快把辞职的女儿接来和我们同住。

女儿在家休而不息,帮我整理文稿,把我的诗作编辑成册,教我文档操作。

岳母来我家住院期间,女儿强逼着妻去医院陪护,动情说:“你是外婆的女儿,你把外婆照顾好是你的责任,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让大家都心安理得。”女儿坚持自己动手买菜做饭,反到要来照顾我的生活。后来,女儿的婆母意外摔断了腿,女儿马上要我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迅速赶去探望,并且要我一定多安慰多劝导,要她婆母不要担忧,不要为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坐月子不能照料而内疚。同时给女婿打电话,要他尽量在工作之余去照顾他母亲,说“你必须要尽为人子的孝道,母亲才是你应该最爱的人。”

我感叹于女儿的懂事明理,内心为她的大度和睿智折服。

一个人的成长离不开家庭的陪护,一个人的成功离不开家庭的帮助,一个人的付出是对家庭和社会的回报。

妻在照料岳母的同时,牵挂着孕期的女儿,等岳母出院之后,马上把岳母接回家里,每天早晨五点就起床为女儿熬制燕窝,为岳母煮一碗荷包蛋。荷包蛋好煮,但燕窝里的燕子毛要挑出来,却很是费事。

对家务从不过问的我,在一天清晨早起,突然发现厨房里灯火通明。我好奇地走进厨房,妻居然把厨房的大灯小灯全部打开,手里还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埋头专心致志地在一个白色的搪瓷缸子里用专用的工具寻找粉丝一样的燕窝里细如发丝的绒毛。

我突然明白,妻的眼睛最近常常看不清东西,不仅仅是在网上搜集营养方面的知识,还因为这种太强烈的光线刺激所致!

女儿心疼妈妈,听我说了这事,坚决不吃燕窝,弄得妻埋怨了我好久。

妻除了买菜做饭,还要负责为岳母的思想减压。在农村住惯了的岳母,特别喜欢摆龙门阵。说到老家的人和事,乐不自禁,哈哈大笑。但早起晚睡为一家人吃喝拉撒操心的妻,不时要起身为岳母、为女儿煮不同的吃食,已经疲惫不堪,有时听着听着就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为了不让岳母觉得寂寞,也为了减轻妻的压力,挺着大肚子的女儿主动接替妻的“工作”,和乡下的外婆说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她并不知晓可能也根本不感兴趣的事来,时时还要故作有趣,免得让外婆尴尬。

快要生产的女儿早就准备好了母婴用品,把所有坐月子的事安排得妥妥贴贴,和女婿规划好了产期安排,对可能要发生的所有意外作了预案,按照预定的日子住进了医院待产。

女婿提前在医院附近定好了休息房,一家人陪着等在医院,共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

经过一天一夜十八小时的充满希望的等待,女儿的儿子恩恩,终于在这个美好时刻,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相信恩恩在妈妈的精心抚育下,在家族各位前辈的影响下,肯定会茁壮成长,会像母亲一样懂得感恩,会像家族中的所有女性一样,不但忍辱负重,还会比优秀的母亲更加优秀!

恩恩,我们欢迎你!

恩恩,世界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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