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014 如约无法而至

下班,去站台等车。为明日参加禅会做准备,毕竟从姨家出发要比机场近些。夜幕临,登上这“郊外”的末班车,才找好座位坐下,手机响。陌生号?还是接起。

“喂,您好?”
“您好!请问您是报名参加‘人生五十年’禅会了吗?”
“是的。”
“不好意思。禅会无法如约举办了。”
我心中的怨念顿时腾起,因为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放鸽子”。做好了各种准备要前去,临门却通知我不举办了?要不要这么任性?对方接着解释——

“真是抱歉!由于法师的弟子前几日在珠海抗洪救灾,为救落水的人纵身跳入水中,现在失踪。法师急往珠海帮忙,现在无法赶回北京。所以临时决定取消禅会。请您谅解。”
我惊呆了。无话可讲。

对方再次说:“抱歉!打乱了您的行程。之后有活动,我们将及时联系您。”
我努力克制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用尽量平静不失态的语调,感激地对她说:“谢谢你!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对方稍显错愕。

挂断电话,泪水控制不住,在黑暗的车厢肆意奔流。
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哭?
或许是这个工作人员讲得太入情入理,简单几句话把我带入一番身临其境的情境,让我马上能感同身受。这样的本事好厉害!或许是他们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如果说每天场馆能容纳两百人,三天下来大概五、六百人报名参加禅会,他们是每个人都打电话解释、道歉吗?好不容易啊!

但我的心在说,那个在洪水中消失的人,好可怜。我一下子感到锥心之痛。这个我一辈子也不认识的人,此刻因为他的离去,我难过异常。

原来,真的每个人都彼此相连地存在在这个世上。即使我们不相识,一生未曾谋面,没有相知的机缘。但是因为一个人,却悄悄改变着他人的命运。如果不是因为他出事,法师也许会如约前来,我会在工作的疲惫之外感受一场心灵和精神的沐浴。但这一切因为一个生命的突遭变故而改变。我却忽然发现,这个陌生人不是跟我不相干的陌生人。我竟然做不到对一个陌生人的冷漠和无所谓,也许这就叫“休戚相关”。让我的悲伤和心痛如此鲜活,以致每个想起此事的刹那都悲从中来。

现在这个勇士生死未定,我不愿过早定论或相信他人定论。希望他有一丝上天眷顾可得庇佑。反观之,如果一个人在生死危难,能得到一个陌生人的同感,如果我是身陷困顿之人,也许是我修来的福报。

(买一束花,献给所有我今天得知消失在此星球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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