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关系”这两个字,不得不承认,在中国这个大环境下真是好用。我们这城市的妇产医院规定不开宫口不能住院,因为病房紧张的缘故,大多数产妇只能奔波在医院和家之间。开一指以后,才能住进医院等待生产。
我从凌晨4点开始阵痛,到6点多见红,阵痛还算规律。本以为可以住进医院等待,可是医生无情地打破了我的幻想。没办法,我家距离医院并不近,妈妈为了不让我来回奔波,让亲戚找了人安排我住院。好巧不巧,在12楼特需病区还剩一张走廊里的加床。聊胜于无嘛,住进去我就定心了。于是我大着个肚子,高高兴兴地去办住院手续了。事实证明,住进去是对的!
在这里又不得不再次提一下“关系”的好处。怀孕期间,我们这的公立医院中只有一家可以预约做四维检查。去医院时,我并不想麻烦熟人,就自己一个人默默排队等候了整整一下午。好不容易轮到我了,告诉医生我是来预约四维检查的。她一算时间,超时了。
“我们这必须在17周以前预约四维,人太多安排不了,你已经超过几天了,不可以约了。”
“那我去哪里做四维?”
“要么去私立医院,要么去妇幼做三维吧。”
当时我内心真是火透,因为我知道我姐姐来检查时候,压根没预约,直接找了医生带进去检查。而我,老老实实自己排队预约,等了整整一下午就被打发了。不甘心!
我只好拨通电话,找了一个熟人,她又帮我找了B超中心的主任。几分钟后,她告诉我可以了,直接让医生开单吧,就说和主任讲好了。于是我又很嘚瑟地进了医生办公室,直接让她开单了。这次,她可一句废话都没有。
好了,再回到生孩子这件事情上来。办理好住院手续后,护士把我叫去检查室再次内检。也不知是病区护士水平高,还是知道我是关系户,手法很温柔,并没有想象中难受。不过,一直到生之前的几次内检都不是很痛苦,我才知道确实是之前急诊室的护士水平太臭了,并不是关系户的缘由。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检查下来,才开了一指,这个时候已经到中午了,我妈、我婆婆都来到了医院,准备一起出去吃顿午饭。正要走出门,护士问你去哪,我说去吃饭啊。
“你不能让家人带给你吃吗?”
“我要多走走的,早点开指早点生,早点完事呢!”
“那你当心点,别走远了。”
于是我们四人就到附近的快餐店吃了午饭。其实,我并不是没事人,全程肚子都是隐隐作痛。阵痛来的时候我必须停下,等待痛感过去才能继续走路。为了开指快点,吃完饭后,王同学陪着我在医院楼下绕圈圈,走了很久才回病区休息。
一下午,我就在阵痛中迷迷糊糊地睡午觉,一会睡,一会上厕所,一会绕圈圈。每次护士看见我都叫我,“慢点走,慢点走”。我总是特神气地回答她,“没事没事,我走得动,怀孕时候经常走好多路呢!”
到晚上的时候,我爸也来了,他为每人买了一碗刀削面,特意给我多加了一份牛肉,美其名曰生的时候有力气。一整碗刀削面,两份牛肉,我都吃光了,连汤都不剩。过了一小时后我还吃了大半个柚子,事后证明柚子害了我。
晚上我把大家都赶了回去,只留王同学陪我。因为护士在下午检查时候说了,今天未必生得出来,大家都很定心地走了。到晚上10点多,中班护士在下班前给我再做了一次内检,结果还是一指多点。这个时候,我看到另一张加床上的孕妇已经痛得直哼哼了,护士检查后发现她开了3指,就打电话让产房医生上来看下。因为这个孕妇下午3点才进来,开指很快,护士有点惊讶。产房医生检查后就让孕妇老公推车她去产房了。我还一阵羡慕呢。不过看见她开三指就那么痛,还是有点害怕,就顺道问了医生可不可以打无痛。他说下去后直接跟助产师说就行,我才放下心。
晚班护士来了后,询问我阵痛频率,发现并不规律,认为晚上不会生了。谁知道快到半夜12点的时候,我也开始痛得哼哼了,连走路都走不动。护士给我一检查,竟然开了三指,赶忙叫我去产房了。王同学还屁颠屁颠地拿着轮椅来推我,刚坐下,护士就说,“你不是还能走嘛,和我走着去乘电梯好了,让你老公在服务台看一下,这里没人”。
What?我的待遇怎么和之前那产妇不一样,不仅叫我自己走,还把我老公扣下了。我只能垂头丧气地跟着护士去了产房。
到产房后,产房护士让我睡在待产室床上,给我绑上了胎心监护。我当时想才三指呢,开到十指还有的等,要叫王同学把我手机拿来。结果十几分钟后,护士给我内检,发现有点不对,先让我穿上裤子。她叫来另一个年纪大些的护士,又让我脱裤子检查。此刻我内心是崩溃的,我是个孕妇啊,我还在阵痛呢,为什么叫我脱下又穿上,穿上又脱下的,很不容易啊。老护士给我检查后说,开七指了,进产房吧。什么!才十几分钟,我还没见上老公一面,就要去产房了。护士扶我到门口时,我才想起来问,“可不可以打无痛啊?”
“别人都是开到五指打的,你都七指了,打了反而拖慢生产时间。”
“好吧,那就生吧。”
我像上战场一样走进了产房,结果一秒钟就焉了。因为护士让我自己上产床,产床又高,我又在阵痛,爬上去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此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旁边产床的孕妇正在准备用力生产。这时候我的阵痛也愈加剧烈,每一次阵痛来的时候,为了不让自己大喊大叫,只能抓着床沿拼命分散注意力,内心一直在对自己说,“你可以的,你可以,加油!”
旁边孕妇开始生了,助产师正在教她用力。我想起看过的顺产日记上写,阵痛来时用力,不痛时候不要用力,就问旁边的助产师,我可不可以自己先用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也跟着旁边孕妇学习呼吸,学习用力,一个人在产床上挣扎着。我不是一个喜欢大喊大叫的人,何况喊叫除了浪费力气,并没有缓解疼痛的作用。
好不容易旁边产床上的孕妇生出来了,我心想,下面该轮到我了,结果助产师竟然脱了手术服走出去了,走出去了……我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一个人在用力,更要命的是,由于晚上吃了柚子,此时胃酸反流,灼烧我的喉咙,让我有想呕吐的感觉。我一边要用力生,一边还要压制呕吐的欲望。等了一会,另一个助产师走进来,是来帮我生产的。我终于快要解脱了。
助产师穿好手术服,消毒好双手,分开我的双腿,开始教我用力。
“用力,用力,好的,深呼吸用长力。”
“看到头了,加油,再用力。”
“停停停,用力不对,太猛了,要侧切了。”
于是我悲催地被切了一刀,没有完成无侧切无撕裂的念想。经过几次用力,终于,一股暖流流了出来,孩子生了,此时凌晨3点10分。顺产日记中所描述的“千年大便终于拉出来的感觉”真是太到位了。
“2720克,”听到护士在那边报体重,“这个小孩真小啊。”
孕期,我的胃口一直不好,每次产检都是小孩偏小,我以为总要有个6斤吧,谁知道提前10天出生的他连6斤都没达到。要知道,周围生出来的孩子,听到报的体重可都是七八斤,六斤多的都很少。我的宝宝放在别人旁边,可真是小得可怜。
说实话,孩子生出来后,我并没有什么激动到想流泪的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终于解放了,终于解脱了。谁知道,并没有,我苦难的日子才开始。就像好多宝妈对我说的,珍惜你怀孕的日子,怀孕期间所有的不适都不值一提,等生了后你才想把他塞回去。
当时的我无感,后来的我深有体会,留待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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