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孩子 媚清叹了一口气,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快点见到孩子是正经。 她钻进被中匆匆换了衣服,起来一看,李公子还老老实实地背身站着,腰背挺直,一动不动。 她上前拎起他手中的篮子,轻声道:“快走吧。” 两人进入了水榭,没有婢女上前询问,好像没人在意李平湖的到来,更没有注意到他身边跟着的女子。 媚清隐隐觉得不太对,不过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孩子,她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李公子拉着她来到一间温暖的小屋,屋内一股温馨的淡香,十分安静。 媚清没有注意这些,她一眼看见了帷幕中的摇篮床,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襁褓,她甚至可以看到孩子粉粉的小脸。 她本以为自己看到孩子后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双腿就好像灌了铅,没有一点力气。 只有眼泪在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徐安将无语泪流的女人扶到了婴儿床边,他的心在滴血。这母子二人,是他亏待了。 媚清趴在床边,伸手颤抖地扒开襁褓,看清了孩子的小脸。 熟睡的小人,胖嘟嘟的小脸、淡淡的眉毛、小小的鼻子、粉粉的唇,他睡得那样沉稳,那样安然…… 媚清泣不成声,虽从没看过孩子,可是她知道,这是她的骨肉!她想伸手抱抱孩子,却怕扰了他的安睡。 徐安皱眉,轻轻为她拍背,只觉两眼灰黑,腹中一阵绞痛。余毒未消,太医千叮万嘱,不该心绪激荡,可是面对此情此景,叫他如何能淡然以对? 媚清颤声道:“孩子……孩子……”此时此刻外人在侧,她连一句“娘亲对不起你”也不能说出口。 徐安站起身,“我去外面看看。” 走出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猛然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 媚清看到摇床上的孩子忽然瘪了瘪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小眼珠有些迷糊,她伸手捂住嘴巴,泪水滑过手指,落在了孩子的襁褓上。 孩子没有哭,只是看了媚清一会,忽然朝她伸出手去。 媚清伸手过去,孩子软软的小手就攥住了她的小拇指,温软的感觉,比任何一把尖刀都锋利,将她的心割的鲜血淋漓。 孩子咯咯笑了几声,媚清低声道:“孩子,我的好孩子……我是娘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门吱呀一声,媚清猛然转过头,见是李平湖重新走了进来。她知道自己已经在房中待了很久,如果再不走怕会打草惊蛇。 孩子好像知道娘亲的心思一样,乖乖地放开了小手。 媚清心都快碎成了粉末,她站起身擦了擦泪,对李公子说道:“咱们走吧。” 他看着她万分不舍的模样,轻声道:“再多留一会也行。” 媚清摇了摇头,“我们赶紧走,别发现了会连累你的。”说着最后看了孩子一眼,一狠心,率先走了出去。 徐安望着床上的婴儿,那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当初一手造成的。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其中全是坚定决绝。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死有余辜,可是在离开之前,总要给她母子一个好的安顿。 媚清回到了之前的小屋,浑浑噩噩地待了一天,她在不停地想用什么办法抱走孩子,他是那样小,如何才能不让他受伤?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看见李平湖拎着一盏灯笼走进来,给黑暗的小屋带来一团昏黄。 她看着神色平静的李公子,忽然心中一动,转过一个念头,不由攥紧了拳头,暗道:“李公子,为了孩子,我只好先对不起你了。” 第二十二章 引诱 她开口叫了声“李公子。” “怎么?又想谢我?”他将灯笼放在桌子上,对媚清笑道:“别叫我李公子,我如今是你相公。” 媚清暗叹一声,问道:“你真的不嫌弃我曾是娼妓吗?” 他扣指在她眉心一弹,“你不是娼妓,是我的女人,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媚清闻言微愣,过了半晌才道:“我想带孩子走。” 她已经预想到他听了这话后瞠目结舌的表情,可是她错了,这位李公子并没有吃惊,甚至连眨一下眼都没有,只是轻轻淡淡地“哦”了一声。 就好像媚清说的不是带孩子走,而是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媚清轻声道:“你觉得如何?” “嗯,我觉得很好。” “什……什么?”媚清站了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伸手抱住了她,语气轻柔:“你想做什么,都好,我都依你。” 媚清愕然,心中糊涂至极,一时间竟没法拿定主意。 她没想到男人会同意,她已经下了决心,既然这人很喜欢自己,那就让他得到自己,事后跟他挑明身份威胁他帮忙。 再怎么说她曾是徐安的女人,如果徐安知道他与自己有染,一定不会放过他。 媚清连威胁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这人居然会赞同自己偷走孩子。 她盯了他看了半天,怀疑他现在这么淡定,是缓兵之计。 不管这人心中究竟怎么想,她都不能失了先机。她这一生,当公主时从来没被父皇正眼看过,她姐姐是王朝高贵的嘉禾公主,她却连个封号都没有,更别说沦为娼妓时被百般欺凌。 她已经死了一次,这一回绝不能再软软弱弱任人宰割! “李公子,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 “自然。”他心中苦涩,永远是有多远呢?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媚清点了点头,伸手扯开衣带,说道:“好,我嫁给你,做你的女人。” 外衫滑落在地,她还要再脱,却被男人按住。 他喉咙微动,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你勾引人的手段可不高明……而且,这里冷。” 媚清皱了皱眉,还没想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被他横抱着轻放在床上。 棉被好像是新的,有一股棉花的清气。媚清躺在床上,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眸子,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她在哪里见过这双包含着绵绵柔情的眼眸? 他俯身压下,轻轻地吻着她,从眉毛、眼睛、鼻子、唇、到脖颈,细致温柔,好像媚清是清清白白的女儿,是他至爱的珍宝。 媚清恍惚了,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她在教坊司的许多个日夜都记不清了,可是她记得徐安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了获得复仇的快感,所以粗暴狂躁,带着怨愤。 每一次媚清都很疼很疼,求徐安轻一点,他反而更加发狠。 可是这位“李公子”却不是这样,他就好像温柔的春风,拂过媚清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炙热的大手触到她的柔软,他很知道怎么撩起女人的欲.望。 很快,她在他的攻势下忍不住轻轻啜泣。 衣衫已被他尽数解去,他抚弄了片刻,忽然停下,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她的身子。 她身上有无数的鞭痕,就好像玉瓷上的条条裂痕。这些曾经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的鞭子,此时正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他的心上。 媚清睁开迷离的秋眸,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的眼睛里隐藏着痛苦与悔恨,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媚清身上被撩起的情.欲。 她心中苦涩,自嘲一笑,没什么的,自己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扯过衣衫遮住自己的身子,她淡淡地道:“我不仅没了清白,还很丑陋,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却没想到自己话音一落,男人忽然捧起她的脸,深重的吻,狂风暴雨一般向她袭来。 第二十三章 威胁 她被吻得窒息,使劲地推他。可身上的男人是何等力道,她一个柔弱女子自是挣脱不得。 她的推拒反倒更激起了男人的欲.火。 他想要她,想得发疯。忽然,胸腔内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锥了一下,他疼得闷哼了一声,放开了媚清。 媚清伸手,“啪”的一下,他清癯的脸上顿时起了个五指红印。 媚清本以为他会躲开的,所以当这一巴掌实实在在地打在男人脸上时,她也有些呆愣。 “你……怎么不躲?” 他浓眉微皱,好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不像是情.欲,而是痛苦。 他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不知为什么,媚清心里有些发慌,想要起身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的大手按住后脑,使劲往他的胸膛上按去。 “用我余生,换你畅意,如何?”他嗓音嘶哑。 媚清一头雾水,埋在他的胸膛中闷闷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他叹了一口气,哪都不舒服,他想要她,想狠狠地要她,可是毒已入六腑,整个胸腔都在痛。 他的大手按着媚清,让她贴紧自己的胸膛,似乎女人的贴近可以缓解他的疼痛。 媚清感到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有些不忍,也许他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她暗暗地想着那句话,“用我余生,换你畅意”,虽然她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但不知什么,心中却有一丝甜意缓缓荡开。 她不再挣扎,乖巧地倚在他的怀中,她不知道这人的过往,与他相识也才是一日,可这男人却轻而易举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暗暗叹了一口气,她想如果在以前,她或许会爱上他的,可她历经了无数凄风苦雨,如今这副残躯,如何去爱? 她收敛了心神,轻轻推了推他,“李公子,你走吧,别留在府上了,好不好?”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在这里等着,给我三日时间。” 媚清仰头看向他,他的神情无比认真。 “你会告诉徐大人么?” “他会放我们走的。” 媚清皱眉,“他心狠手辣,如果……”她顿住了,犹豫要不要对他坦白身份。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如果什么?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不会放过你?” 媚清心中一惊,猛地挣开他的手臂,“你知道?” 他好像全没了力气,被媚清轻轻一推,侧躺在床上捂着胸口,竟然无法起身。 他痛苦地皱着眉,但嘴角还是扯起一抹笑意,“是啊,我知道。只有母亲见到自己的骨肉才会哭得那样悲切。我怎么会不知道?” 媚清心中翻江倒海不能平静,她看着倒在床上的男人,过了好久才道:“那么你也该知道,我是你主子的女人,你那样对我,要是被你主子知道,恐怕你也讨不到好。” 他“嗯”了一声,点头道:“所以你是想威胁我?” 媚清否认道:“我只是想求你帮帮我,徐安禽兽不如,你若真心喜欢我,也必然不想看到我的孩子长到后被他作贱吧?”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随即淡淡地道:“也许徐大人并不想对孩子做什么,那也是他的孩子。” 媚清冷笑:“他送我去教坊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他又怎么知道……徐安害我一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是么……你既然下了决心,我也上了贼船,只好任你宰割了。” 媚清听他妥协,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顿了顿道:“你放心,如果败露了,我不会连累你。” 他微微一笑:“我不在意,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刚怎么对你了?好像你威胁我的理由不够充分啊?我顶多也就是摸了摸你。” 媚清的脸刷的一下变成通红,她只觉得两只耳朵直发烧,这人竟然这样厚颜无耻,看着像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这么没羞没臊! 在她愣愣说不出话的时候,男人已经大笑着披衣下了床,对她道:“等我三日,三日之后,我带你和孩子走。这期间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听话。” 第二十四章 逃 媚清等了三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等下去,但他的话似乎不容反驳,也不容置疑。 那天夜里,雪下得很大,他穿着一件粗布衣裳,怀中抱着她熟睡的孩子。 一辆马车深夜驶出了王府,无人拦截询问。 媚清蒙着脸坐在车中,紧紧地搂着孩子,小家伙好像很懂事,知道娘亲要来接他了,一路上只沉沉地睡觉,不哭也不闹。 媚清忐忑不安,如果被发现,不仅是她,孩子和这位李公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她的担心好像有些多余了,马车很快出了城道,走上颠簸的土路。 她掀开车帘一缝,立即有冰凉的雪片落在她的手背上。 “放下帘子,好好睡一觉。”男人在车外说。 媚清放下了帘子,她没有理由不相信他,迟疑了一会,问道:“你冷不冷?” “还好。” “这有床棉被,你披在身上吧。” “不用,你们母子好好盖上,在这着了凉,会很麻烦。”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媚清不知道男人说话的时候,嘴角上扬,他在笑。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听他这么说,只好放下帘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怎么都看不够。 在这风雪夜的逃亡路上,她的心里满满的,她想着,如果李公子不嫌弃她的过往,善待她的孩子,以后她陪着他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又何妨? 她不知道什么叫爱,但是她想,她应该是喜欢李公子的。像他这样的男子,就算是清贫如洗,但还是很招女子喜欢的。 媚清的心有点疼,她不该有什么期待,因为她想她可能配不上与他相守。 孩子在清晨的时候醒了,不知什么原因,开始哇哇哇哭个不停。媚清手忙脚乱,又心疼又着急,抱在怀里颠来颠去,孩子反而哭得更响。 他停下马车,掀帘钻了进来,带来一阵寒风。媚清连忙捂好孩子的襁褓,有些无措地看着男人。 他搓了搓手,过了一会让自己身上不那么冷了,才贴近媚清。 低头看了看哭闹的孩子,他道:“小家伙很乖的,不会没来由哭闹,这样哭,不是拉了就是尿了,再不就是饿了。” 媚清注意到他的睫毛眉毛上全是冰晶,这一夜在外驾车,应该冻得够呛,心中一柔,说道:“我知道了,你先擦干脸。” 说着递给他一块巾子,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孩子襁褓。 解了一半还没敞开,就闻到一股臭味,媚清一窘,就听男人笑道:“果然是拉了。” 见他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媚清放下心来,把孩子的尿片子抽了出来。 媚清从来没有照看过小孩,没想过要准备干净尿布,徐安一眼看出她的着急,安慰她说:“我去偷孩子的时候,随带偷了些别的,你在篮子里找找,应该有尿布的。” 媚清一听,忙去篮子里翻找,果然发现一叠整整齐齐的细棉布。她看了男人一眼,不信他是随手偷的,这些东西摆放这么整齐,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有些汗颜,照顾孩子竟然不如一个大男人心细。 两个人一起忙活,很快换好了尿布,孩子感觉舒服些,没哭得那么厉害,可还是哼哼唧唧的。 徐安轻轻拍了拍襁褓,对媚清道:“可能是饿了,你喂他些。” 媚清忙要去篮子里翻找,却没找到东西,她求助地看着徐安,问道:“喂他什么呢?” 徐安扶额叹气,伸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他这么小,自然是喂奶了。” 媚清一愣,脸“刷”地一下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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