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啥原因,停气。一停两天,又忙着筹备艺术节,没时间到常去的发屋洗头。
今晨起来,实在抠得难受,用水壶烧了热水,洗头。
不知是卫生间太局促摆不开,还是久已习惯手开热水来,一耽搁,就误了平时常乘的那班轻轨。
许是错乱了时间,轻轨竟然不挤,拽起瞌睡,就梦到了我妈:
应该是三十五年前,妈妈离开爸爸那天,妈妈也是烧水,给我洗头。
是烧煤的旧炉子,坐的是从婆婆年轻时就一直修修补补都舍不得丢的那个被爸爸用草木灰洗得干干净净的锑锅,妈妈把烧残的煤灰捅尽,把火烧得更旺些了。
然后妈妈就又回卧室里忙碌起来,是最后的收拾:她得把她的衣服要用大块小块的布打结包起,而她的鞋子,就直接装背篼背走。
不知该干点啥的我,坐在我那根有靠背的绿漆凳子上,和枯坐在堂屋的他的躺椅上,一直把头抱起的爹一样,等着这个终于要离开了我的,妈妈;他的妻子……
水很快就沸腾起来,腾起一阵阵白烟……妈妈先吃力地把满满一壶开水提起来,倒进了塑料深桶,又从存水的尺子里舀了好几瓢冷水,然后,才把一只手伸了进去,她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不烫也不冷了,我就乖乖地蹲在厨房边沟沿口,顺服地把头发全部捋到脸面前。
热水被缓缓地淋到头上的时候,我闭上了眼。
妈妈,也是许久没给我洗头了。
自从妈妈和爸爸闹离婚,爸爸,魔怔了。每天饭也不大吃,衣服也记不得换——除了喝酒要重复讲那几件和妈妈的往事,就只剩静默。
妈妈,则干脆回娘家,一去十天半个月,也不知道她想没想我和我姐?
于是,那段时间,婆婆经常为她不争气的儿子呕气,我也为这个没能耐的爹感到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耐。
“妈妈,有点烫……”
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很清亮的童声打断了我的梦,睁眼,邻座,慈爱的妈妈把一个真空杯递给了正吃着糯米团的孩子,怜爱的眼神,让我都不由得一暖。
母爱,沐爱,真幸福。
啥时候,我该给年迈妈妈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