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
作者:王在
太阳有点阴阳怪气的,桂生走在坝子里说。桂生妻说:你去山里把那根木料抗回来。桂生有些不乐,闷闷的。气咻咻的说:没有日子了,选这么个闷热的天气去拿。桂生坐在屋子里推抱,桂生是个木工,人挺温厚老实的。吧嗒吧嗒,桂生头上有汗了,桂生坐了会儿又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妻说:你老不安宁,鬼抓你啊!桂生说:鬼找我倒好,如今这日子连鬼都不想要。桂生弟弟木生两口子从地里回来,没有喊哥径直到屋里去了。桂生两兄弟口里不说,心里各自都有一本帐。桂生有一儿一女,山里,有一儿一女是很幸福的家庭。木生两口子这几年努了很多力,结果就生出两个丫头片子,这惹得木生很不高兴。木生妻又怀着个大肚子,从桂生房走过,像个高傲的公鸡。桂生心里不畅:什么了不起,但没有说出来。砰的一声,木生的门关了。桂生很是纳闷,想:如今这年头,兄弟的亲情都没有了。太阳火烈烈的照在院子里,房屋的阴影摇来晃去,像有一团鬼影在桂生的心里跑动。桂生放下活,走到里屋,站到妻旁边,说:娇。妻回过头:你怎么了?看桂生的脸变了色,苍白得很。妻说:莫非你病了?桂生摇摇头。“那怎么了?”桂生又走出屋,进了院子,干起活来。太阳从阴云里爬起来。狗汪汪的狂吠,桂生抬起头,望院子两头,一行人围拢来,像一群游击队。他们见院子里有人,马上分散开来,包围了院子,院子水泄不通。他们步步为营,慢慢的收缩包围圈。这时桂生看清了,来人有派出所所长和干警,有镇长蒋招,有计生办主任洪君,有计生办干事小马和芳萍,还有计生办专干组小分队。“木生,木生呢?”他们中的一人问桂生没有吱声。木生从屋里开门出来。小马和干警围上来。派出所所长老高命令道:抓。他们轰的一下奔上来,把木生三下五去二地抓了起来。桂生说:你们怎么抓人?镇长蒋招说:你胡说什么?桂生说,你们别抓人吗。镇长说,抓人怎么了,我们就抓你。一帮人围过来动手抓拉桂生。拳头雨点般的挥向桂生,桂生满脸是血,额上有几个大青胞。气踹吁吁地倒在地上。木生被人抓住,反解着手。一帮人又进了屋子,押出了木生妻。由小分队的押着朝院子外走。木生吓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押着木生妻子向院子西头走去,西头翻过一片山就是镇政府。太阳飘飘浮浮落进山里了。桂生妻哭起来。木生说,哭啥,把血擦了。木生叮叮咚咚地追赶那群人去了。桂生躺在地上没有声音,桂生妻擦着血,擦着擦着,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桂生闭上了眼,血污污的一滩。桂生妻嚎啕大哭,哭声在山里回荡。木生妻怀的孩子被打下来了。桂生妻带着两个孩子于三个月后嫁到了另一个山里。镇长调纪检委当书记去了,派出所所长调县公安局去了,计生主任调县计生委当副主任了,小马和芳萍也分别调动了工作。木生带着两丫头片子在山里生活着,丫头片子逐渐长大,很多的人在朝外面跑,丫头片子说:爸,妈,让我们到外面去挣钱。木生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外面很乱。眼睛浑浊而无力。丫头片子迷惑地望着父亲和母亲。木生一句话也没有说拉着女儿匆匆地朝后山坡上走去,在一堆乱石堆前跪了下来,眼泪刷刷的往下落,两个丫头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桂生的坟。太阳落进山里,他们父子三人被淹没在大山的夜幕里了。
写于1997年****棞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