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喧囂的寂寞

香港棉花徑是我常常徘徊的地方。

盛夏,走路還是慢慢,有時候約客戶在銅鑼灣用午餐,還有時間的話,飯後喜歡獨自到棉花徑散步,惦記著那裡的蟬鳴。太陽很毒,但棉花徑總有著樹蔭,就算正是烈日當空之時走在其中也還是有涼風,有天甚至在樹枝上看到一片以為是飛揚的白色紙袋,卻原來是一隻大鸚鵡,後來牠停在丫枝上,看清楚竟是白身灰嘴的。那時,蟬叫得好響好響,想到蟬幼蟲期在黑暗裡這麼多年,幾年至10幾年不等,成蟬後出來就得1-2個月,大部分在天空下的日子就是這樣蟬蟬知了知了孜孜孜的叫,用生命去叫。有蟬的夏,走得慢,散步的路再長也總覺得有蟬在唱歌陪伴。

期間喉嚨持續發炎,有幾天甚至發不出聲音,於是看中醫,中醫處方的中藥粉中有蟬蛻這一味,好奇,跟中醫蘇醫師說起蟬10幾年幼兒期以及南美定中美有14-17年幼兒期的蟬,誰料本身讀考古學的他說商朝已經有物品是有蟬圖案的裝飾,還說駱賓王被武則天下獄獄中詠蟬。後來,在暴雨或怒晴的日子間,蟬聲漸漸變小。

又後來在看電影《小偷家族》時看到兩位小主角玩蟬蛻的一幕,其時只覺得everything connected,無處不在的蟬,看電影中對於小動物的感觸,眼角不覺有些濕潤,想擦一下,但卻發現本來握在手裡的紙巾早已經被手汗濕透。

待到近日棉花徑已經再沒有蟬叫了,聽到的只餘風聲,以為因為近來步伐快了而模糊了蟬聲,站在樹蔭下發現蟬聲真的消失了。這幾天碰巧看到報導說北美周期蟬受真菌孢子感染,會透過吸引雌性來交配而傳播孢子。受感染的雄性如同喪屍那樣活著,當中不知怎的生出了安非他命的迷幻成份,所以到後來就算肚子破開了失去下半身也還是如常的生活。突然覺得,這大概就是本夏的連環蟬事的終章了。

才驚覺,原來已經來到了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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