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伯纳说过,真正的闲暇并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能够自由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对此,我深以为然。
我很幸运在不惑之年找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它曾是童年的我心里的一颗种子,时隔经年,慢慢发芽,长大,带给我无穷的愉悦。
我说的是绘画。
我没有绘画基础,如果硬要说有,就是小学时美术课上老师教的蜡笔和铅笔画,自己在书本空白处随意刻画的花草人物。
这种基础说出来,自己都心虚,可是小时候见识过白纸变戏法般地生出许多“奇迹”的场景,心很向往自己能“随随便便”地创作出美妙的图画。
也许,那时,它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小小梦想吧。
这个小小梦想被随后十几年的求学淹没,一心要考大学的我,承载着父母希望的我,不再有“闲工夫”去想它。
而它,一睡,就睡到了我四十岁。
四十岁重新拾起那个梦,对于我来讲是幸运的。
我有经济能力去寻找一个好老师带我入门,我有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去练习,我可以囤积我喜爱的素材、工具和颜料,我有了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可以任性施展,最主要的是我有最爱我的人在我身边摇旗呐喊,他们从没有嘲笑过我年纪大了,瞎折腾。
我带着一颗寻梦的心走进了绘画的世界。
老师是专业美术学院毕业的年轻人,自带文艺气质,他的几幅佳作挂在他画室的醒目位置,全部都是油画。
我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心里想学。和老师攀谈之后,他建议我先从素描开始学起,这是任何绘画的基础。
我乖乖地当起了好学生,从认识素描纸和各种型号的铅笔开始,从一遍一遍练习几何形体开始,从辨别明暗透视关系开始,绘画之旅奇妙而辛苦。
我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看到好多孩子,小学生、中学生都有。我在心里狠狠地羡慕他们,他们可以那么早捕捉到自己的兴趣,他们的父母可以如此慷慨解囊地“纵容”他们,他们可以在如此年轻的身体和心灵状态下自如挥洒自我,他们是太幸福的孩子了!
我也隔三差五地会看到几个像我一样的成年人来学画。他们并不都像我一样从素描开始,有的直接从水彩画起,或者简单的油画,还有学动漫和国画的。
看到他们和我一样依然有一颗年轻的心,惺惺相惜之余还有感动。原来,梦从来不存在晚的问题,只要你开始,哪怕你80岁了,你依然是年轻的。
素描练习是枯燥的,看着临摹的对象,一遍又一遍涂涂画画擦擦,我记得有一幅手套,我画了12个小时,用了六节课才完成。可是,当画出的成品展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种喜悦和成就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老师循序渐进地为我选择每次刻画的对象,指出我用自己的肉眼无法看出的问题,鼓励我不断练习就会有进步。
而我要做的,就是简单、听话、练习。
再一次当学生的感觉有兴奋有幸福,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幅一幅“问世”,那个童年的梦想的种子就这样苏醒过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欣喜并珍惜之。
素描学习经历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近100次课,几十张画,统统被我收在我的阁楼里,它们是我寻梦伊始的见证。
离开老师之后,我依然记得老师的教诲,他告诉我不在画室学习也要不间断地练习绘画。用什么画不重要,在什么地方上画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画。
绘画既然是我热爱的事情,我当然会坚持练习。
我把我可能用到的工具和颜料都买回了家。几十本素描本,签字笔,圆珠笔,油画颜料,丙烯颜料,油画棒,亚麻布的画框,调色油和松节油,各种型号的刷子。
我的阁楼成了我绘品的仓库和我心爱的画室。我会在练习的时候心无旁骛,只专注在我的手上。
练习结束时,眼睛、肩颈、腰背酸痛的烦恼变成实在的困扰才让我意识到,原来几个小时的时间真的就是飞驰而过。
绘画大家里我钦佩像冷军、艾轩这样的人,他们的超写实画法是我八辈子也无法企及的。他们的每一幅画作都历经数月才能完成,要比照相机还入微,还真实。冷军的高度近视眼想必也是在这样高强度的绘画过程中得来的副产品。我喜欢欣赏他们的画作,但从不敢妄想自己能画出来。
我把绘画当作热爱,当作让自己能平心静气地修行,当作儿时梦想的再延伸,当作一辈子会坚持下去的小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