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没多久的一天早上,蔡承烨抱着一个长长的粉白色电子琴进了教室,立刻有一堆人围在他身边。
他兴高采烈的给大家展示电子琴如何弹,孟杰也好奇的趴在他课桌边看他玩,只见黑白琴键上用涂改液涂了色写了duo rui mi之类。
蔡承烨看着她笑嘻嘻的弹了首欢乐颂,孟杰跟着在心里唱和,居然调子一个也没有错。
“哇,你好厉害呀。”
孟杰刚说完,上课铃跟着响了起来,大家的心思都还在这个电子琴上,久久拉不回思绪安心上课。
下课后一群人都围着蔡承烨,那一天他都高兴的手舞足蹈,刚好下午有音乐课,音乐老师看到他的这个电子琴,要求他表演弹奏,他便拿着电子琴站在讲台上,接受全班的艳羡。
放学时,同学们一骨碌的跑的比谁都快,孟杰收拾好书包记好今天的所有课堂老师布置的作业内容,小跑着刚出了教室,便看到蔡承烨站在楼梯道前的走廊上正看着她。
“喂,我妈刚好顺带来学校接我,我们一起回去吧。”
蔡承烨说完,不顾孟杰的拒绝拉着便往楼下跑,孟杰着实不知道蔡承烨家住哪里,等到校门口便看到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停在路边,车外站着一个女人正朝他们招手。
“仔仔来啦,我们快回去,你老豆休年假从上海回来了。”
蔡妈妈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上面有一位时髦女郎在衣服上,穿一条蓝色紧身牛仔裤,配一双白色细高跟鞋,走起路来发出哒哒声响。
她上前先跟蔡承烨说话,随即才看到孟杰,孟杰见蔡妈妈看向自己,忙喊:“阿姨好,我是蔡承烨的同学。”
“嗯,你好,蔡承烨在学校没有欺负你吧?”
问完朝蔡承烨挤眉弄眼地笑起来,然后摸摸孟杰脑袋,问完她家地址便开车送她,她才知道原来蔡承烨家离她家没多远,只有几里路的距离,就在北平路口朝里一个毛织工厂里。
孟杰也就是从那天才知道,蔡承烨爸爸在上海工作,妈妈也常年不在家,那个毛织厂是他爷爷在管理打点。说起来很奇怪,孟杰自从知道蔡承烨家在班级这群都是来自农民普通家庭的孩子中,居然家里有私家车后,反而不愿意跟他接触。
每当有人问她户籍是城市还是农村之时,她也不假思索的说是城市,非农民,直到很多年的时候,她才明白这样的虚荣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唯一可以改变的不过是自己去努力改变现状罢了。
转眼夏天的热浪已经扑打在脸上,班级里不知道何时掀起一股子芭比娃娃热潮,孟杰貌似只记得这一切还源自于黄蓉有一天早上带了一全套装备完美的芭比娃娃后引起的。
下课后黄蓉使劲拆开芭比娃娃包装,有人看到,紧接着一群人围观,问她哪里买的,黄蓉飞快在众人给芭比脱下一套蕾丝蓬蓬裙,手脚麻利的换上一套淡蓝色的紧身裙,梳了个麻花辫、安上头上的公主水晶王冠。
趾高气扬的嘲笑道:“这可是我爸爸在国外给我买的,可比蔡承烨的电子琴贵多了呢,你们想要的话可不一定买的到,试问你们谁家有亲戚去过国外啊?”
孟杰只是坐在座位上斜眼看了下,听她这么说飞快扭正脑袋,抱着语文课本看书提炼文章主旨,可心思很难安定下来,她只好把课本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头绪,索性合上课本趴桌子上睡觉。
闹哄哄的后来便全班女孩子几乎人手一个芭比娃娃,有贵的如黄蓉的眼睫毛都栩栩如生可以闭合眼皮的,还有便宜的脸上妆容一玩就花掉看不清面容的,各种各样的款式。
孟杰不经意打听着面容花掉的最便宜的芭比娃娃多少钱,一打听居然要五块钱,顿时闭口不提。她一个星期的早餐钱才五块钱,若是自己买了芭比娃娃就得一个星期早上都必须饿肚子了。
中午放学后,黄蓉跟陈贝妮等一群同学都不回家,这个时候大家喜欢聚在一起玩芭比娃娃过家家,比如做泥巴当饭喂娃娃,送娃娃上学、洗澡换衣服等等。
孟杰离家远,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饭,大家闹哄哄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书,蔡承烨妈妈最近买了许多课外书给他,他知道她喜欢看书,便借给她看。
那是一本特别厚的《一千零一夜》,红色封面,内容让孟杰废寝忘食,所以基本上外界的喧闹已经打扰不了她的内心,她在吵吵嚷嚷的气氛下,已经学会如何回避。
这天中午,黄蓉高兴的走到孟杰旁边,见她正在看那本《一千零一夜》,便扯着她的胳膊想要她陪自己玩。
“你不是还没玩过吗,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今天玩一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孟杰屁颠屁颠的跟着黄蓉,俩人才玩了一会儿,黄蓉就激动的脸红脖子粗的叫嚷着。
“不行,她的头发我刚盘起来,不准放下,你不要碰她头发。”
“哎呀,她就穿这套挺好,来,我饭做好了你喂她吃,”
孟杰接过装着沙子的碗,准备喂芭比。
“不是不是,你勺子不要碰到她的脸,会把她脸弄脏的,脏了我妈妈会骂我的。”
……
孟杰抬着手又不得不放下,然后整个芭比真的没有什么她可以玩的,她不好意思的放下芭比,回自己座位继续看书了。
黄蓉却又想要她陪自己玩,孟杰着实搞不懂这位总喜欢别人喊她大小姐的同学,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想让自己陪,又不准她玩芭比。
暑假悄悄来了,孟杰早上早起做暑假作业,中午午休过后,她便会拿母亲的针线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线,缝制布娃娃。
缝娃娃需要的布是她刚来这里时母亲买的第一条睡裙裁剪出来的,柔软的布料在她手下开始改变,变成娃娃圆鼓鼓的脸和身体,里面塞上棉花。
黑色的线在脸上描出五官,还有一缕一缕的刘海和头发,她还为娃娃做了好几套漂亮的裙子,全是一针一线自己缝制。
满满的成就感下,她觉得自己这个娃娃比黄蓉她们手中的芭比娃娃还要美上几分,常常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玩。
她喊大她三岁的姐姐陪自己玩,姐姐却嫌她幼稚,无奈她总是一个人躲在床上玩耍,娃娃睡觉的被子等一应俱全,她睡觉时也会喊娃娃陪自己一起进入梦乡。
那个娃娃后来被姐姐丢弃,说是没用的东西就应该丢掉,浪费房间的空间,再说床上也没地方给她摆这些。
她想找回也已经无效,收垃圾的老头早推着垃圾车把垃圾处理掉,那个手工布娃娃就在那时随风而散,再也寻找不到一丝足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