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不死,诗人永生
文/茉莉啊茉莉
人的一生应该这样过活:前面的二十年用来挥霍饕餮,余下漫漫几十年人生用来缅怀逝去的青春岁月以及脚踏实地地接受柴米油盐酱醋茶?
还是前面的二十几年小心翼翼经营着,为着世俗所谓的成功奠基,用更大的底气迎接成年之后的岁月,奉行着先苦后甜的教条,妄图年少那些错过的爱错过的雨待到功成名就之时一一还给你?
也罢,或许这样的设问本身就有问题。现实哪有这么非黑即白呢。可能这也正是我们的悲哀所在:没有绝对的自由,无奈总多过快活,而又没有足够的勇气洒脱和率性放手一搏,同时也没有足够的理智,沉稳和决绝去风雨兼程一往无前。
但话说回来吧,极端主义本就不可取。选择前者?天才和疯子大多产生于其中。在当事人所处的时代,确实难辨其究竟所属哪一类。谁愿纵身一试?所以多数人选择收敛。
收敛青春的热血和热爱,积攒活下去的本钱和底气。坚持此道并力图做到极致的人可能更易取得成功。至少追逐的路上少了很多磕磕碰碰。
而更多的人,在既定的框架里也或攀登或匍匐着,但途中犹豫了,最终索性决定在两种极端主义的中间地带安身立命。显然,他们的下场就是——成为普通人。哪怕有个别比较优秀的,也不过是——成为一个比较优秀的普通人。
在此,我并不是要谴责这种中规中矩的人生取向,也不想评判哪一种人生态度更为可取,当然我也无法就此提出一个普适大众的完美方案,毕竟无纠结,不人生。
我只是深感作为个体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里的渺小和卑微——人生的局限。
如果每个人都能倒着活一次,也许十之八九的人都能成为伟人——小学时老师曾这样劝诫我们珍惜时光,努力学习。
现如今,每当我追忆往昔,对已发生之事感到无力挽回,追回莫及,或者对未尽余力却永无再拼一把的机会之事感到万分沮丧,懊悔到心碎了一地,又或者展望未来,对未知事物感到迷惘恐惧,这句话便像幽灵般浮现,令人好生慨叹。也唯有用力抓紧现今所有。只是拼命挽留的亦是留不住的,终是要逝去的——湖面的字痕,掌中的流沙和我闪闪发光的青春。
所以这个时候人是需要点精神力量聊以慰藉,比如诗歌,比如信仰。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心向往之。但在浮躁的当代社会,似乎这些美好成为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我们失去着,同时我们也渴求着。
“天上的白云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白/及其白/贼白/简直白死了啊。”诗人乌青凭借着此类极度白话以至于有点像在唠家常的小诗走红。
有网友调侃到——“这也能叫诗”,“这样的诗我一天能写三百首”。
但乌青式的诗歌也获得一些业界人士的肯定,他们认为乌青的诗对传统诗歌是颠覆,使诗歌回归了其本源和本质。而乌青的诗歌会让人有原来诗也不过如此,原来写诗并不难之感,拉近了诗歌和劳苦大众的距离。他的废话体引起了网友的争相模仿。
当然,诗歌毕竟属于文学,并非人人皆可成诗人。“天上的白云真白啊”这样的诗句也远不如“僧敲月下门”精致,远不如“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浪漫,也远不如“吾将囊括大块,浩然与溟涬同科”来得气势磅礴。
但是它道出了一种精神,一种如诗的精神:哪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吾独不为所动,吟吾之诗。诗歌作为最美的文学体裁,历经着衰微时期,却不曾消逝。这个时代有诗者,就有诗歌,真正的诗者本身就是一首诗。
诗歌和信仰理应是分不开的——作为美的文学形式和最美的思想形式。至少诗歌是有赖于信仰的。思想通过诗歌的形式流转于文字之间也才得以圆满的。
现在大家也都很喜欢谈“信仰”,动辄拿“中国人没有信仰”说事,仿佛我们今天所有的罪恶和不幸都根源于此。
的确我们是需要信仰的。
生老病死,爱恨合离,人的一生是痛苦。从初临人世,到看透世事,我们总要绕过好几条弯路,总要在一个个岔道口彷徨犹豫,再加上柴米油盐一类的琐碎之事和约莫三分之一的睡眠时间,我们一生中真正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间又有多少呢?所以人的一生又是短暂的。张爱玲所言“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正是此理。在物质世界得不到的“永恒”唯有通过精神的力量长存。
宗教的诞生无不源于此理。
古印度社会动荡不安,人民生活极度艰辛,所以有了前世和来生,因果报应之说。犹太人长期被压迫,无力反抗,才渴求无所不能的上帝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
信仰并不完全等同于宗教信仰。宗教信仰仅为信仰的一部分。但由此可以看出,信仰是美好的信念,人因信仰而实现了对自身有限生命的超越。
有人信仰本不存在的天外飞物或是遥不可及的事物。而有的人选择信仰自己——我就是我的上帝。唯有自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生活的幸福感依靠自己种瓜种豆脚踏实地地争取。
我想说的是,存活于俗世,内心保有古老的童真和诗意,才有可能超越平凡且有限的生命,使之获得更为厚重的质感。紧贴地面,亦可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