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住在我旁边不远处的楼上。

有时,我会不自觉地望向她家的窗口,因为她好久没有来我这里了。心想,或许这个女孩已不再忧郁,在快乐地生活着了吧?

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那天,太阳躲了起来,阴沉沉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天空遮盖起来,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缓缓走来,走到我面前,仰起脸,对我说:“我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很丑?”

女孩皮肤白皙,眼睛不大,单眼皮,鼻子两侧还有几个浅浅的雀斑。其实,女孩不美也不丑,属于很普通的那种女孩,看起来她性格比较内向、温柔,声音轻轻,唯唯诺诺,让人一见就心生爱怜。

我想说,你很美。可是,没等我开口,她说完那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马路的尽头,感觉她柔弱的身影,被莫名的孤单笼罩着。

她第二次来时,一直呆呆坐着,好久不说话,坐了好一会儿,说了一句:“我是不是一无是处。”然后起身走了,落寞的样子,简直不像一个花季女孩,而像一个饱经岁月沧桑的中年人。

就这样,她隔三差五就到我这里,来了就对着我倾诉,说完就走,我则默默倾听。

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知道了她在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而且跟同事相处的不好,她的寡言少语,让同事都认为她是一个不合群的人。

她很郁闷,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做,拼命想融入同事的圈子,可是,努力始终无法得到同事的认可,她在公司做得很压抑。

她越来越怕上班,怕看到同事的眼神,哪怕无意的一瞥,她也会心惊肉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

我真想安慰她,告诉她,别想太多,既然你不能让所有人高兴,就让自己高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又或许是你太敏感了,所谓的不合群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无奈,即使我说出,她也听不到,我只能焦急地晃动身体。

这个让人爱怜的女孩,真希望她的情绪好起来。

前几天,她又来了,情绪变得更糟。

她说:“我喜欢上一个男孩,当鼓起勇气跟男孩表白,男孩欣喜若狂,他并说我也早就喜欢你,只是怕被拒绝,没敢跟你表白。”

那段时间她觉得被幸福包围着,上帝没有为她关上所有的门。可是,当她沉醉在甜蜜中,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让她从头凉到脚。

那天周日,她约男朋友一起购物,男朋友因为加班,无法陪同。电话里,男友连连道歉,并说下周一定陪她。

挂断电话,她只好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去了超市。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男友竟和一个漂亮女孩有说有笑地购物,亲昵的样子根本不像普通朋友。

她连忙躲到货架后面,却听到了这样的谈话。

“听朋友说你跟你的同事李晶走得很近,别做脚踏两条船的事哈。”听到女孩说到自己名字,她的心更紧张了。

“就她,我怎么会喜欢她,长得这么丑,我还是喜欢你这样的……”说着,男友把手搭在漂亮女孩肩上,并吻了女孩一下,看着他们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背影,她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所谓的男友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自己却傻乎乎的以为遇到了真爱。

她脑海里交替出现他轻蔑的笑和对自己说过的话,原来自己在他眼里是如此不堪。李晶崩溃了,她不解,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自己呢?

此时的她,抬起头,望向天空。

看到女孩的眼神,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战栗使无数个叶片落下来。

那是怎样的眼神呀!空洞、绝望、万念俱灰。我心里暗暗着急,女孩 ,可千万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她走了,拖着沉重的脚步,整个身体机械地挪动,像个没有生命的躯壳。

清晨,当我被第一抹阳光叫醒,情不自禁地望向她的窗口,惊吓瞬间赶跑了困意。

她,那个女孩,站在窗上,一条腿已迈向窗外。

“女孩,别……”

她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滑落,滑落……

我多想长出一双手,一双脚,跑过去,拉住她。此时,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要是一棵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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