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那里的一点灯依然明亮着,总是让来往的归客感到一点包裹心脾的温暖。
再一次,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地沉下来了夜色,黑蓝黑蓝的颜色中又夹杂着一丝清冷。风一声不吭地吹过身上的几寸肌肤,竖起的汗毛也跟着打了个冷颤,裹紧衣领,向着那个漆黑深长的巷道走去。偌大的天空下,窄窄的巷子中,我独自走在这小巷。我向后看了一眼,是无尽的黑暗,寂静的,沉默的。身旁忽然飞速地掠过一只爱丽丝仙境中的灰色大猫,我被吓了一大跳,全身的汗毛被惊得竖起来,鸡皮疙瘩迅速冒出,摩擦着并不柔软、如同枷锁一般的制服。我顿了顿,平复一下心情,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继续向前走去,向心中渴求的“安室利所”走去。
一向很厌恶这种无边界的暗夜,猛兽般要吞噬掉你一天内辛苦积攒的点点“星火”。
渐渐地,前方的黑暗中闪现出了一点灯光。因为周围天色极黑,那仅存的一点微弱的光,也显得格外地耀眼。远远望去,就像一幅富有诗意的展画——天幕沉沉,灯火如豆。我加快了脚步,想触到那灯的微暖。走近了 一点,才发现那灯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似乎想用它单薄的力量顾及到更多归家人。灯,亮得明,亮得暖。
我决定探索这好心的、灯的主人。便寻着光搜去,发现那里是所破旧的小房子。 并不多么不堪,而是多了一份与这灯略不相称的寂凉。我躲在房边那叶子掉光,却独留下几颗悬铃子的法国梧桐背后,向着微微开着的门缝看去。里面的红色木椅上坐着一位头发稀白的老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望向自己那棵比他年岁相长的梧桐树,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淡然,但看了却叫人心里触到一阵阵暖,如此心安。
我回了家。此刻已是深夜。我站在窗子边,风说它想摸摸人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天似乎又沉了许多, 是那种纯正的、可以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我不经意间向下一瞥,小区的那一角的灯依然亮着。是的,那位老人依然与青灯相伴,坚守着深夜回家的路。
蓦然间,才意识到,原来每天早上路上的亮光似乎都是从那个角落里发出的。那些年披星戴月的日子,每天上学路上, 总是能看见有一丝微弱的灯光在前方的迷雾和黑暗中闪烁,坚持着,奋力地发出自己的光芒,与天幕中挂着的几颗碎钻般的星相争辉。以前一直不为然,今天才觉自己竟有些惭愧,不知这如豆大的灯源就是那位老人的照拂,照拂着我早出晚归的路。
原来,就算是一盏来自陌生人的小小的灯,也能给人如此奇妙的感觉。一直以来未曾留意过的,但却又是于“至暗时刻“及时温暖你的;像是那个总是封闭在自我小天地中的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终于在人生的边缘,意外地与未曾期待过的惊喜和礼遇,撞了个满怀。
那仿佛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一种爱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