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姐的朋友(男朋友)来了”,不知谁散播这个消息。一群小屁孩拥到香姐家土墙边,谁都不敢上前,大大方方去瞅瞅,香姐在上海打工,听说找了一个上海男人,香姐人还在上海的时候,这消息都传到街坊领居的耳朵,连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小孩都知道。
经常听到村里的女人嘀咕 “不得了,到上海还自由恋爱了”“和王家沟那小伙子的婚肯定退了”“女孩子不能出去打工,看,在外面翅膀都长硬了,爹娘都管不住了”……之前香姐谈了一个朋友,是香姐姑姑介绍的,是邻村的小伙子,逢年过节都拎着大包小包到香姐家,走得挺热乎。
“不会那个就是香姐的朋友吧”,长得五大三粗的,皮肤很黑,除了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穿得衣服又新又时髦,跟香姐的四个哥哥没什么区别。跟王家沟的小伙子不能比,那个小伙子每次来也是穿得西装革履的,皮肤白皙,身上有农村人少见的斯文,人也和气。躲在墙根的我们多少有些失望。
香姐带回的上海男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那几日“香姐”一天到晚被人挂到嘴边议论长短。香姐虽有四哥哥,可家里穷,不娇气,也能干,秉性好,是个难得好姑娘,不知有多少年轻人排着队想娶她。听说上海男人并不受香姐父母待见,大概觉得女儿嫁的远,舍不得,对这个上海人一丁点不了解,不踏实。加上村里人的议论,多少脸上挂不住。反正,是没同意。
后来,香姐依然回到了上海打工,上海男人时不时还是跟着香姐回来,时间久了,香姐的父母,也就认同他们,村里的人,不再觉得新鲜,再过一些日子,香姐就嫁给了这个上海男人。
上海男人是在铁路运输公司工作,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普通百姓。他经常光顾香姐打工的小餐馆,一来二往,两人就熟了,恋爱了。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很好,香姐没有多少文化,竟考了二级厨师证,在一家小学掌勺。他们对老人很孝顺,没空回来就寄钱寄物,帮衬家里的乱摊子,介绍哥哥们到上海打工,日子跟着过得好起来。
人们再谈起香姐还是像她未出阁的时候,都说好。香姐女儿也大学毕业了,可那个重情重义的上海男人,在前两年突发脑溢血,没有抢救过来……
再见香姐,比之前瘦了些,我叫她的时候,她微微一笑还像往日一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