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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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手电筒还是稀罕事物的年代,姥姥总是背着我,举着火把,夜间去别的姥姥家串门。年幼的我,嘴巴可甜,于是总能收获几声赞赏,还有些许吃食。当我每次用蛀了虫子的牙吃力地啃着那些坚硬的零碎时,脑袋里留存着的依稀是关于童年心满意足的美好回忆。

        每年的六月初六,是山顶上“石峰大仙”的生日。凌晨四点,姥姥必然将我从床上拽起来,背着、抱着、拉着、推着我,和她一起去攀登那座有800米高的石峰山。其实于我而言,800米并没有概念的,姥姥不识字,亦不懂得是何种意思。只是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也便跟着,总之是很高的吧,隐隐有种求仙的感觉。姥姥要我礼敬神明,祈求上仙赐福。若非姥姥的红布包里总有着些极吸引我的吃食,我必然是要拒绝凌晨登山的。登上山顶,遥望缥缈云霞之间有绿水横呈,山间有“海”,朝阳初升,幼小心灵每次都会因这蔚然壮观的美景惊叹。至于拜神,却是无谓了,装装样子,磕头从不响的,因为怕疼。每每引得姥姥怒骂,她担心我的不虔诚会惹怒神明,然后又急急地细细向大仙乞求原谅。

        姥姥佝偻的身形久久地跪伏在案前,手里拿着卦,不断地念叨,提出一个请求,就乞求一个胜卦。必须要将全家老小、房屋田舍问遍了,方才放心站起来。每次都因为跪太久,站起来时是必须要我去扶的。小小的我心中是不忿的,因为听到姥姥总是向大仙祈求,要大仙保佑我不跟别人打架。每当这时,我就特别想找个小朋友打一架,想让姥姥明白,大仙是管不到我的。只是有趣的是,从小到大,除了和兄弟,还真没和别人干过架,也不曾有任何人来找我打架。不知算是幸运,还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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