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漠大概是整个西北最偏远,最落后的地区了。即使是四处游走于大西北的商贩到了这里,也会选择主动绕开。然而即便是在如此位置偏远环境恶劣的地方仍有一部游牧民族于此处定居。游牧民族的村落紧邻沙漠中的绿洲,他们并不全驻扎在这里,他们只在夏季绿洲水草丰茂的时候驱赶成群,牛羊来此放牧。
狂风吹过沙丘,天空一片昏暗,风中满是黄尘,无边的大漠中,有一对夫妻背着装乐器的盒子,一步一步缓慢向前前进。
夫看完手机里的天气预报,神情凝重,原来今晚这片区域将会有一次沙尘暴,夫妻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他们必须今晚赶到最近的游牧村落,否则他们无法挨过深夜零下15度的酷寒。
为了尽快赶到最近的游牧民族村落,夫妻前进的速度几乎比早上要快两倍不止。到最后离村落仅有1公里的时候,妻突然重心不稳,晕倒在地,人事不醒,夫知道妻这是中暑晕倒了,需要把她带到阴凉的地方休息,于是他背上妻,一步步朝黄沙绿洲走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夫的脚步有些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晕倒下去,见还没有到达绿洲,不禁也还是悲观起来,看来自己是要死了,不过是在这里,也许也能算是不错的归宿,夫苦笑着想。就在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庄,有一条小河从村庄正中流过,村庄后面有一片茂密的草地。
夫摇摇晃晃晃晃的草村庄走去,最终两眼一黑,在村庄前的大树下晕倒过去。
傍晚,放羊回来的牧民发现晕倒在树下的夫妻,把他们背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上,听到房间外的说话声,夫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很古旧的房间里,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他才算能理清事情的头绪。
“醒了,那快吃饭吧。”一个老牧民推开门朝他招呼道。
“对了,躺在你身边的那个女的是不是你老婆,他中暑比较严重,可能要到中午才能醒。”牧民补充道。
“对,他正是我老婆,他现在在哪里?现在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夫后半句话说的有些急切。
“没问题好,就在对面的边房里,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说完,老牧民便走向了小院对面的一间黄土屋。几十年的风吹雨淋使得它的色泽黯淡无光。
夫跟着牧民进入面前的土屋,看着躺在床上,按上去睡的妻子,夫伸出手抚摸着的面庞。
看到妻安然无事的样子,夫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抚摸妻的面庞,转身走到老牧民身前:“老人家,实在太谢谢你了,昨天如果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今天可能教育已经被冻死在路边了。”
“这也没什么,我只是刚好路过你们躺在大树下昏迷不醒,就顺手救了你们。”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没持续多久,就又招呼他到柴房吃饭。
……………
“不过,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们穿过重重大漠来到这里。”老牧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到回忆中,眼神沧桑而遥远。
过了一会儿,夫才开口说道:“我们到这里来,是要到那萨马森林,去拜访我们的朋友的。他说话时那悠远的语气,给人一种像是他在谈论很熟悉的朋友的感觉。
“这样吧,我看你们俩是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深山里,猛虎野兽可多得很,就叫我儿子乌仁见齐,跟你们一起去吧,他正好这几天要到那里去采点药材,顺路。”
“儿子,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乌仁见齐憨笑着回答道。
“那好,下午等我老婆醒了,我们再出发吧。”
(二)
离妻醒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还有空闲,夫走到附近的大集里,去置办一些在野外需要的装备。
不像那多数已经修建四通八达的公路的乡村,牧村仍保持着大多数乡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模样。平房,低矮破旧,家家户户的房顶都装卫星锅。
下午,妻醒了,夫妻告别了老牧民,朝大漠纵深走去。
奇怪的是,夫妻二人一路上一言不发,深情肃穆庄重,走在最前面的乌仁见齐虽然好奇,但见二人如此严肃,没敢插嘴。
晚上,吃饭的时候,乌仁见齐跟夫搭话:“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啊?竟然跑到这么偏僻的林子里来住。”
“啊,他是一个治理沙漠的科学家,在沙漠边缘的林子里住更方便他获取一手沙漠资料。”
“那你朋友真的太棒了,我们这边沙漠变成了牧场,那么我们的村子就再也不会这么穷了。”
“对,假如他看到他治理的沙漠,变成水草丰茂的牧场,他也会欣慰吧!”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时候似乎有些悲伤。
乌仁见齐更摸不着头脑了,但没想多久,就把这件事扔到一边去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乌仁见齐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拉开帐篷,只见夫妻二人正用干净的白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盒子里的长笛。他们认真的简直像是虔诚的教徒。擦完长笛,装进盒子,夫看了眼呆愣在一旁的乌仁见齐,催促道:“好了,乌仁见齐,别发呆了,快点收拾好帐篷,我们马上要出发了。”
乌仁见齐麻利地收拾好帐篷,朝大漠更深进发。
无边的大漠,漫天的黄沙,这片荒野似乎从来就是生命的禁区。
不过,翻过眼前最后一片沙丘后,前方出现了一片环绕雪山的森林。
森林里有三条小路,乌仁见齐只得看向夫妻,夫妻走上前来,出人意料的是,夫妻竟然没有选择左边那两条通向村庄的小路,却选择了另外一条,那上面长满的杂草,似乎在提示着他们,这条路没有什么人来过。
夫妻二人没有理会乌仁见齐的不解,继续朝密林深处走去,翻过几座小山,时间来到了中午,就在乌仁见齐想要让夫妻坐下来休息吃午饭的时候。服务突然开口道:“大家加快脚步,我们快到了。”
乌仁见齐也很高兴,觉得马上就能到夫妻朋友家好好休息一下了。
几分钟后,夫妻在一个坟场前停了下来。站在一个墓碑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一句话,那端肃穆的氛围甚至感染到了乌仁见齐。
夫妻对视了一眼,拿出了盒中用白布小心包好的长笛,开始吹了起来。那曲调、时而赞扬,时而哀悼,似乎是在思念亲切的故人。
夫自然看出了乌仁见齐内心的困惑,主动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们恩师的坟墓。小时候,我们住在沙漠边缘,因为沙漠的扩张,家里的牧场逐渐变少,家里种的粮食,养的牛羊,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的温饱。我和妹妹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是恩师带领我们村民在村子前埋下草格子,把沙漠变成绿洲,我们的生活才变得越来越好。受恩师的影响,我们也想在治理沙漠这一伟大工程中贡献自己的力量,让更多像我们一样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于是我们成为了新一代治理沙漠的科学家,只是不幸的是,恩师在十几年前的一次科考中,不幸遭遇了沙尘暴,冻死在了沙漠中。虽然恩师死了,但是,在每一片沙漠中,在每一片恩师付出过心血的农田里,我确时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似乎这里的每一片绿洲,都存在着他的身影。”
坟墓中的人虽然已经死去,但他确确实实仍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世间,默默影响着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