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好像也喜欢乡间的空气。昨晚和老妈坐在院子里细数满天的星斗云烟。头顶的苍穹之上,北斗七星在熠熠生光,那颗最亮的北极星经常伴着月亮行走,晚上没有月亮,它独自也在闪光。轻轻柔柔的白云在满天星斗间穿梭,夜晚的白云轻柔的更像是浮雕,随风游走,不时撩拨着身旁的星子。由于午后的那场小雷雨,不时有道道闪电在夜空里划过,偶有雷声轰鸣,但没有可以行雨的乌云,也枉费了雷电的敬业精神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惬意的坐在夜空下细数星斗,捕捉夜晚的流萤了,那种感觉和快乐只停留在青少年的时光了。凉爽的夜风扫荡着白日里塞满空间的每一缕燥热,它也在放肆的撩拨着我的发梢,追问着心里的乡愁几许。可它怎么知道,自从离家后,独创天涯的心酸和心头沉重的生活的压力下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追寻少时的快乐了。风儿不知疲倦的游说着夏虫的啰嗦,把它们送入了梦想,它也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催促着我去缓解白天的乏累。于是在凉风里入眠了,梦里都是清凉无比。
凉爽的风送走昨日,也迎来今朝。在清晨的凉爽里醒来,妈妈说连日干旱高温,早起要浇菜园,赶紧起身,去后园浇菜。
黄瓜花开的金黄朵朵,蝴蝶站在花蕊里吮吸着花蜜,吃饱喝足后绕着花儿上下翻飞,感谢着它的甜蜜生活。蜜蜂也在花间忙碌着,只是它俩的劳动,一个为了自己,一个甜了别人。一朵紫色的豆荚花开的高贵典雅,老妈说,紫色的花儿结出得豆荚也是紫色的,真是神奇的植物世界呀。一根顶着黄花的黄瓜在妖娆的盘旋着身姿,大有小青的风采,不知那场雷电可以渡它飞升呢。几行整齐的辣椒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有的已经挂上了青青的辣椒。西红柿结的很繁硕。青色的柿子泛着白光,老妈说,水浇上了,一两天就红了。架上有一个红柿子,摘下咬一口,儿时的味道瞬间就充斥了味蕾,忽然就感觉很幸福呢。一桶桶水在手中流向每棵蔬菜瓜果,两行青葱的小葱亭亭玉立。掐一个嫩葱尖,咬在口里,没有辣味,青葱满口呀。园里不仅有菜,花儿也在繁盛的开着。倒挂金钟红色的小钟颗颗倒挂,似有黄钟大吕的鸣响。红色、橙色的太阳花在篱笆边的土地里没有任何要求,无论多么贫瘠的土地,它都能开出一个灿烂的夏日花海。玫红的月季依然开的葳蕤灿烂,既就是老妈不在家,它依然开着家的温馨。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悠闲的走过老家的村巷了。浇完菜园,闲村信步。清晨的巷道安静而又热闹。鸟儿在房前屋后的树上举行着早朝,叽叽喳喳的奏章里是“忧国忧民”的声响。蚂蚁在路边的缝隙上忙碌的搬家,长长的蚁群也是壮观异常,黄粱美梦里的大槐安国里,它们就是主宰呢。偶遇年轻的妈妈推着早起的宝宝在巷道里遛弯。逗逗可爱的孩子,彼此笑笑,因为我不知她是谁家俊美的媳妇,孩子又是谁家的心头宝贝。每家大门紧闭,但门前干净卫生。门前的花花草草开得很热闹,忽然想起汪曾祺的:“如果你来访我,我不在,请和我门外的花坐一会儿”。”似听见一个个可爱的乡亲们在喃喃自语。继续脚步的探索,迎面一墙的凌霄花绿叶红花覆盖着墙体,一墙夏日的浪漫在风中流动。
一户废弃的院落柴门锈锁久不开,青砖小径覆苍苔。院子里一树黄杏伸出墙外,沿着围墙下的砖头站上去,院子里杏树下落杏一地,虽然主人不知去了哪里,但杏子依然年年开花,年年成熟,它守着一院的乡味。树下的一只松鼠用它的两只爪子捧着一颗黄杏在树下大快朵颐,用滴溜溜的小圆眼睛冲着我挑衅,似有:你进不来,吃不上”的感觉。只能爬在墙头给它拍了一段吃杏的视频,松鼠很配合,人与自然在村庄里如此和谐。
下了墙头,别了枝头的黄杏,两棵千年的古槐依然在村子中央葳蕤葱茏,黄色的槐米落了一地,大有黄花满地的静美。槐树下早起聊天的叔叔婆婆伯伯们,都已没了当年的模样,他们也不知我是谁家的姑娘。自报家门后他们才释然了:“是这女子回来了”。忽然感慨万千,再过几年,没有了年长的叔叔伯伯们的相认,故乡于我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忽然就有了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销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的感慨,村中央的老池被翻新重建了,有池水悠悠,但却没有夏日老池水边嬉闹的孩童,老池的快乐便没有了多少,只是不知这老池的水是否记得当年水边嬉闹的小不点毛丫头?
老妈在家门口声声唤我:玲,回来吃饭,我竟恍惚了,我身在童年吗?
久旱逢甘霖,人生一大幸事,雨在早晨,在妈妈的呼唤声里来了………檐前的雨串成了雨帘,惊落一地雨花,菜园里的蔬菜瓜果花朵们,敞开了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