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11月18号张先生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最近好像要辛苦你了。话还没说完眼泪便委屈的滑落在我手上。看着眼前的张先生,浑身透着疲惫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穿着淡黄色的卫衣侧躺在病床上。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任由着他紧紧攥着我的手。
一早送完孩子到家便接到了姐夫的电话,姐夫轻描淡写的说:大维好像生病了,你开车过来路上小心点。慌里慌张挂啦电话,打给张先生的电话始终无人接,随后发信息问姐夫大概是:张先生突然晕倒现在抢救到浦东人民医院。
这样的情况,开车是不大可能了迅速买了最近时间的车票往高铁站赶,孩子暂时托付给朋友。
张先生在上海工作,平常我们聚少离多,他的工作很忙也很辛苦,我能体谅到他的不容易,行内有句话:一入广告深似海,日日加班夜夜忙。张先生在这个行业里算不上如鱼得水,但是他诚实可信、踏实认真,得到啦很多同行的认可和合作伙伴的认可。
很快的在浦东人民医院检查结束,除了肩胛骨粉碎性骨折,胸5-6椎骨压缩性骨折肺部有点感染其它的并无大碍。结果出来时我们都松了口气,想着骨折嘛回常州做个手术就可以了应该很快会愈合。
19号我们回到常州,在常州办理了入院完成了各项常规检查。很平常的午后医生毫无遮掩对着病房里的我们说:脑里有瘤,转科吧。果然字越少事情越大。我们来不及消化医生给的诊断,更没空互相安慰。看着有些憔悴的张先生,满脸满眼除了心疼还有莫名的害怕,收拾东西时只有一个想法要么去上海要么去北京,一定要给张先生找国内最好的医生。
护士在催着去打印资料,拿着各种证件往外走,天气很温暖风吹在脸上时很柔软,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拐了很多弯记不清过了几个红绿灯,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该去哪里,过往不时的在脑子里穿越,也有那么一瞬间什么也懒得想。眼前他们交谈着什么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的脑子和身体就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的幻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
再次回到上海的医院时是晚上七点多,拿着刘主任的工作牌去大厅挂号,厅里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着,有的人焦急匆忙,没有过多表情,有的人轻盈喜悦,从容淡定的谈论着。我站立在人群里,用衣角擦掉多余的眼泪,向着收费处艰难地拖动步伐,完全没有注意身边匆忙掠过的身影,恍恍惚惚像是做梦,此刻我的大脑空白的如同大厅的白炽灯,一会觉着走向我的人和张先生如出一辙,一会儿又听见吵嚷着里传来了张先生清亮的声音。拉着行李箱焦急离开医院的人,无意间碰到我的脚,一面继续前行,一面转过头来嘴里说这什么,可我却又觉得擦肩而过的每个人都狠熟悉,眼前闪现着的画面迅速切换。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眼前只有我一个人,那些相似的人影只是匆匆过路的行人,而张先生在楼上等着我办理入院。
心里存着许多回忆,也在脑海里感受着曾经快乐的日子。可真当要总结时,便觉得筋疲力竭,或许坚定不移的便是:“一定要救他。”
我不算一个读书多的人,知道些粗浅的道理,也没啥顶天立地的大梦想,没想过生活里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我想过我们大概会和许多人一样平安的活到老。
日子在医院里显的格外漫长,还好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个多月时间我们经历了“生离死别”也看了很多“生离死别”还好上天眷顾我们恢复不错。
空闲时间张先生和我总想办法“逃院”,我们喜欢到热闹的地方,到人多的地方。去的最多得地方便是万科商场,临近元旦里面贴满了喜庆图片,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圣诞老人,抬头看看日期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转眼已经过去一年了,晚上发信息给张先生:生死之交,干杯。他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在想自己的不容易又或许在想活着真好。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和去年并无不同,算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也是时候该重审自己,重认自己,重搭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