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视看热点新闻的时候,经常看到这样耳熟能详的台词,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一直未曾理解这句话,现实中的许多事都是如此无奈,面对它才是需要勇气,而死了就能得到解脱,也许有点自私,自己甩下一切走了没有了烦恼,却让活着的人陷入无限的悲伤。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脑海中浮现过想死的念头,或者有想过怎样的死法,对于我而言这种可怕的想法真实得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在大一时,当时考了外省的大学,辛苦努力了三年也只是一个三本大学。当时迷糊得开学前一个星期才去订票,飞机票太贵,火车票的卧铺早已售完,34个小时我就和父亲一路颠簸着来到陌生的城市。父亲的膝盖上有积液不能长时间站着或者劳累过度,我就一个人拖着一只掉了一个轮子的箱子,肩上扛着一只拉链被撑开的背包,手上还拎着一只包。当时,大一的寝室已经全部分配完了,辅导员把我安排了和大四的学生一起住,说等过段时间寝室调整好后再重新安排。父亲当天就买了站票,又是30多个小时,在学校只是稍稍坐了一下,看我办完了报道流程,陪我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就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好是心疼。
当时和大四的学生一起住,感觉自己被孤立了,无论是买水果、小吃,分享家乡的特产给她们吃还是和她们说一些冷笑话,一些有意思的经历,她们都毫无兴趣视我为空气一般,这大概是一种即将步入社会的人对于刚上大学的菜鸟所显现出来的优越感。而当时我又不和班上的同学或者同级的同学一起住,宿舍也不在一个学区,我的内心越发感到寂寞、悲凉。开学两天后我不小心遗失了手机,与班里也失去了彻底的联系。过了两天姐姐寄了一只不能上网的手机暂时让我这学期用着,那段日子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我想着要去做兼职挣钱,因为刚开学的我太过稚嫩,被许多推销的给忽悠了,强烈想要兼职的欲望让我又花钱办了一张兼职卡,想独自出去兼职又没有勇气深怕被骗被带入传销。有一种想要独立却又怕自己涉世未深被骗的无力感。
那段日子的我,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听着陌生的方言,和一群排外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心存对前途的迷茫,怀揣对未来的恐惧,抱着对父母的愧疚之情,痛恨自己的无能,感觉梦想遥不可及,觉得如果死了会不会为家里省下一笔开支,如果死了会不会就不用面对如此迷茫的未来。当时我的寝室在六楼,阳台上没有防护栏的,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天上厚重的云,没有阳光,阴沉的天气加剧了我的无助。向下望去,一个个行走的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目标,或情侣含情脉脉或室友结伴同行……我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如果我跳下去就会解脱了吧,死不需要勇气,特别是当脑子里只想着要逃避时,面对残酷的现实比死更难受。
我已经忘记当时的我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跳下去,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打消寻死的念头,想象着以后选择什么样的死法了结。安眠药、跳楼、煤气……我想了很多种方法,但在时光的洪流中,心智慢慢成熟,那些可怕的想法也被深深地埋入了心底。
第二次冒出想死的念头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和父母大吵一番,母亲瞪着我喊着让我去死的话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并不喜欢现在的工作,大学一毕业回到家乡他们就帮我安排好了工作,在别人看来光鲜亮丽,但内心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知道父母为了我都工作奔波劳累求了许多人,这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所能给我最好的,但我真的很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份求别人拜托来的工作,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加班、开会,我不喜欢每天都要削尖脑袋的去向客户营销,我不喜欢每个月都有任务有指标,我不喜欢每天看到领导经过时如临大敌,畏手畏脚的过着,我不喜欢被人直接或间接地提醒我是临时工不是正式工……我不喜欢……我想过换工作但不敢辜负父母的好意,毕竟这份工作在他们和别人聊天时会赢来对方羡慕的眼神,毕竟这份工作往他们脸上贴了一层金。
为了能离开,我参加公考、事业单位、国企各种各样的考试,我想在今年10月前离开,这是我给自己下的最后期限。然而希望破灭了……最近的一次国企考试我进入了面试,只招一个,我第三名,这是我第一次进面试,我欣喜若狂,想即可报名面试培训班。然而爸爸拒绝了,因为我和第一名相差6分,他觉得逆袭机会不大。我虽然感到不忿但想到高昂的培训费,我还是放弃了,一个人在家苦练面试。结果我自然是没有进面试的,但我和第一名的分差缩小到了2分,想到如果当时报了培训班也许能拉回这2分或是笔试时把字练好一点就可以追回这2分时我就后悔不已。当时的我没有怨天尤人,只是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时机未到。但想要离开的心思却日益倍增。过了半个月后接到人社局的电话问我要不要参加面试,是国企补招,按照当时的综合成绩排名依次给未录取的人打的电话,虽然补招进去也是合同工但我还是很兴奋得答应了。为了弥补上次的遗憾,爸爸告诉我,他托朋友和人社局的领导打了招呼说我一定能过,这次是人社局的领导面试的,爸爸的一番话让我顿时感觉轻飘飘的,加上当时面试的几个人里我是第一名就更加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甚至想好了如何向同事告别,请他们在哪里聚餐之类的。走进面试的场所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那么多面试官爸爸怎么可能打过招呼,顺序是抽签的,面试官又不认得我,加上紧张,嘴皮子哆嗦,10分钟的面试时间我可能不到5分钟就出来了,但心里想着自己笔试是第一名应该有把握的,默默安慰着自己,毕竟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下午上班时我就一直等着电话,手机一直没响,等到四点半我终于忍不住了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托人帮我查查我的分数,爸爸告诉我,我没通过和第二名相差0.2分被第二名逆袭了,挂完电话我就一个人站在街上默默流泪,连大声哭都怕打扰到别人。回到单位,领导告诉我他今晚还要请客户吃饭让我代替他去开一个会,“我不去!”脱口而出的拒绝连我自己也咯噔了一下,领导看着双眼通红的我说你晚上有安排了是吧,那我再找找其他人。回到家后我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父母接二连三得来敲我房间的门,我把门反锁了,我把一切的错都归咎于父亲身上,他使劲得敲门,最后他说如果我再不开门就要踹门时我才从床上爬起来,我对父亲怒目而视,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就是把我满是泪痕的脸展现在他面前。那半个月我都没有再直视过他的眼睛,我绝食了一周,因为本身就有比较严重的贫血,现在连让我连正常站立都摇摇晃晃,我不知道在那段时间瘦了多少,我只知道我每晚都是枕着泪水入眠。尤其是知道分数的当天我一直哭一直哭,时而扯着嗓子哭,时而小声啜泣时而默默流泪,最后哭到没力气了侧躺在床上,眼泪还是经过鼻梁滑落下来浸湿了枕头。就连高考的失利我都未曾这样哭泣,这样悲伤无助。早上醒来回想起面试的一幕幕,眼泪不可抑制得滚落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我,硬深深把一对双眼皮给哭成了单眼皮,眼睛小了一倍。那段时间本来眼睛就干,加上流了那么多的泪,眼睛连眨眼都特别费力。我无法原谅父亲当时对我轻易许下的承诺,我固执得认为是他的话才让我对这次面试没有足够的用心,我也痛恨自己的草率,恨自己失去了能离开的资本,失去了到手的机会。
我站在回家必经的街口,下班时间车流很大,一辆辆车在我面前飞驰而过。面前是红灯,我茫然得看着前方一步一步鬼使神差得走了过去,我走得很慢,世界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听到了刺耳的急刹车,我看到了司机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骂人的话,我听到了一阵阵喇叭鸣叫的声音……失魂落魄得我不知道是怎样回到的家。我好困我只想睡觉,多么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是梦,又或者一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在人不人鬼不鬼得过了几天后,妈妈对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过得多么幸福,有人帮你洗衣做饭,你也不用上交工资。我冷笑说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我多么想去死。妈妈当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在她之后不断改变菜式,不断征求我的意见时,我知道她明白我说的想死绝对不是开玩笑。我没有谈过恋爱,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看书,看综艺。我几乎不出门,不经常到出了家5000米之外我可能会迷路。我有很多爱好,但也仅仅是爱好,因为我还没有考上事业单位或者公务员,妈妈不会允许我在其他事情上花费精力。我想去打台球,想去溜冰,想学跳舞,想写作出书,想去旅行……我把愿望写满了我的日记本,等着考上之后一件件去完成。我清楚地知道我不属于天赋型的人,我只能死读书,我也知道考入体制对我而已有多遥不可及,而在我离它最近的时候,两次面试的机会我都没有好好把握,在各种委屈,愤怒,无助的情绪下我只想到了死。我不想再继续过木偶一样的生活,别人的生活如此丰富多彩,我却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遍一遍重复着昨天。
多数人想死的想法无非是不想面对,性格懦弱,没有了对这个世上的人、事的牵挂。我自认自己是个不太喜欢面对真相,习惯逃避的人,我的生活简单而又单调。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过上那样多姿多彩的生活,实现我的梦想。死不可怕,也许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念头,可怕的是既没有死的勇气也没有活着的动力,每天行尸走肉般得活着,而想死的念头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一遍遍提醒着自己是个懦弱的人,在矛盾的情绪中活着,折磨着自己一天又一天,那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