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夜不成寐，打电话给阿妙，“妙，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信的，”她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嘛。”说完咯咯直笑。
“我是认真的。”
听我口气严肃，电话那头顿了顿，问：“怎么？最近有什么事？”
我一口气把小伙伴六岁那年落井的事讲了一遍，说完了心里舒畅多了。阿妙是个好听众，她静静地听我说完，沉默了一下，“明天来找我，我带你去见我姑婆。”
第二天我拎着礼物跟阿妙去见她姑婆，阿妙的姑婆是本地远近闻名的灵媒大师，她这几年已经退隐江湖，轻易不替人做事。
阿妙絮絮叨叨讲她姑婆的规矩，要我一一记住，我心不在焉地听着，驱车行驶了很 久，绕来拐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条小巷，地下铺着青石，看起来年月已久，阿妙说就是这里了。
抬头一看，是座经年的四合院，门是虚掩的，我们推门进去，阿妙径直走到厢房前，敲门道： “姑婆开门！我来看你啦。”
一个鹤发的老婆婆应声开了门，见我跟在阿妙身后，便看了一 眼，这老婆婆老态龙钟，目光却超乎年龄的炯炯有神，被她一看，我只觉得仿佛被看透了前世今生。
她依旧对阿妙说着话，把我们迎进去，阿妙边撒娇边摇着她的胳膊。待他们寒暄的时候，我略打量了一下这间屋 子，陈设很朴素，正中设着一雕漆长案，上面供着神龛，一个紫檀香炉，香烟缭绕，两侧的青花瓷瓶里各插着绣球白菊。
老婆婆颤颠颠地在面前的梨木桌旁坐下，并示意我也坐下。桌上摆着放手腕用的青缎小枕头，有点破损，一旁有几卷古旧的线装书，笔砚俱全。
老婆婆提起笔，阿妙马上乖巧地帮她磨墨，看着她磨墨，婆婆说：“昨夜占得一卦，说朱雀在东南，料是有缘人要来，今日相见既是缘分，就为你测一测。请姑娘报出你的生辰来，年份，月份，日期，时辰。”
我一一报出，老婆婆颤着手写下， 又端详了一下，对我笑笑：“姑娘，这个不是你的。”我心里一惊，好眼力。见她欲起身，我忙道歉：“瞒不过您，只是想替朋友问卜，又怕您……”
我听阿妙说过姑婆的脾气，但凡求卜的人必须本人亲自登门造访，否则不予接待， 恁凭谁也是一样。
阿婆一下子明白了似的，回头瞅阿妙，阿妙赶紧缩了脖子，卖力磨墨。婆婆没好气地戳戳她的额头， 她吐吐舌头，又冲我做个鬼脸。
婆婆喃喃自语道： “朱雀在南，是个卜兆，看来老天爷非要我算不可。 ”说完摇摇头，再看了一眼纸上的生辰，默想了一会儿，端起茶杯侧着头奇怪地看 了我一眼，随后慢悠悠地说道：“她已经去世很久了，你还要问了作甚？”
“什么？”
婆婆也不理会我讶异的神情，继续说道：“她六岁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