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绿山墙的采薇
小时候，戏班子来村里巡回演出，酷爱戏曲的爷爷总是带着晓洁赶去看戏。晓洁听不懂戏台上咿呀咿呀的唱的是什么，只觉得穿红着绿的服装以及沾上阳光就闪闪发亮的装饰煞是好看。
她记住了，丫鬟的发饰必定是两个小辫儿垂在耳畔，而小姐的装扮服装一定是带着流苏的美丽云肩。坐在爷爷温暖的怀抱里，看着舞台上人影闪动，晓洁的眼皮沉沉的。好像讲的是《薛仁贵征西》，爷爷笑呵呵地不住点头，而樊梨花和薛丁山第一次决斗到底是个什么结果呢，不知道，晓洁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爷爷把她交给了奶奶，奶奶抱着她走出戏场、回家去了。
老屋门前是一块空地，大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土非常平整，没长一根草。奶奶尤其为这块平地自豪，从来不允许村里小孩用瓦片石头划土，她还在平地的周围种了一圈果树，有桃树、梨树、李树、橘树、桑树等，尤其是南边的老桃树和北面的老桑树，年龄都比晓洁大。晓洁总喜欢站在老桃树下，看着桃树树胶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也喜欢和小朋友手拉手去合包大桑树。
老屋是砖木结构的一层小平房，中间是堂屋，左右是东西厢房，后面是杂物房和厨房。走进堂屋，迎面是供奉祖先牌位的神龛，除了神龛，只有一张八仙桌。杂物房的房顶装着一个玻璃天窗，每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犹如一道清澈耀眼的清泉，晓洁总喜欢用小手去“掬水”。东西厢房里有木质阁楼，一般囤放粮食、花生、瓜子、冻米糖和月饼等，贪吃的晓洁会等大人外出做事时，和姐姐一起用小木梯爬上阁楼搜寻小零嘴。或者和小伙伴们在小阁楼里玩捉迷藏，晓洁发现每次藏在竹席卷成的“桶”里，连姐姐都找不到。
奶奶径直走进东厢房，将晓洁放在带蚊帐的木床上，盖上被子，轻轻地掖好蚊帐，悄悄地关上房门。
门背后长着一丛奇怪的植物，晶莹剔透、宛如蒲公英绒毛织成的网状花朵，还在不断摇曳着。南边靠窗的小桌上，养着许多像水仙花一样的植物，有着翠绿长茎、梦幻般金光闪耀的花朵，整体看来宛如水晶铸成，发出玻璃般多姿多样的光泽。
南窗外的院子里种着一大簇一大簇金黄色的油菜花，围成圆圆的小花圃，院子的围墙一角长满了又高又壮的绿植，像麻杆那样高高直直的，长得郁郁葱葱。这些绿植有着爬山虎般粗壮的但不弯曲的蔓藤，奇怪的是没有根，它的根部是一些看不见的虫子，每天不用浇水，却需要吃东西，像豆芽、红薯芽、花生芽之类的，妈妈把一大篮子豆芽倒下去之后，蔓藤根部“刷刷”一阵“大快朵颐”，蔓藤“腾腾”往上涨，叶子也长大长密实了不少。
晓洁翻了个身，继续做着香甜的美梦，耳畔隐隐地传来热火朝天的干活声音。
老屋已很长时间没人住了，爸爸妈妈屋里屋外忙着打扫卫生，清理房梁上的扬尘，擦拭家具。还请了几个泥水工，把房顶修葺一番，换了换青瓦，给墙面抹了一遍白灰。妈妈嫌屋里地面黄土裸露、灰尘太大，又和爸爸一起铺了一层瓷砖。原来的猪圈拆了，建成一个阳光花棚。离家不远的菜园子，也整治了一遍，种上了各色的时令蔬菜……
奶奶和姐姐在修整晾晒平台，平台一角堆放着小山一样雪白的软绵绵的棉花。空气中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几只小鸡悠闲地在平台下草丛里踱步、找食。
爷爷为了方便晾晒红辣椒，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巨大的竹编圆形笸箩，然而笸箩里有许多大洞，爷爷细心地用大铁钉一一修好，“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晓洁，醒醒，你的电话。”小袁轻轻地摇着晓洁，晓洁睁开朦胧的双眼，原来是一场梦！刚才“叮叮当当”，是电话铃声......
“晓洁，是妈妈。你和姐姐的钱，妈妈都收到了。半个月前，爸爸妈妈把老屋买回来了，今天特意告诉你。”
“你们请人把老屋翻修了，还把菜园子重新整治了一番。”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在梦里看见了。”晓洁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她没有告诉妈妈，自从爷爷去世后，她第一次梦见了爷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