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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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下着，我一连抽了三根纸烟，屋里弥漫着浓重的狐臊味道。房檐下的蜘蛛网已经被雨水淋得缺了一个月牙，那网仍还在风雨中飘摇。

过了一会儿，广义从院外跑进来，叫我去东院玩扑克。

“都摆好了，就等你呢！”

不容我开口，广义拽住我就出了房门，像领着一个小孩子，把我引到东院打工妹居住的小房里。

进了屋，广义嚷着说：“叫来了！”

屋里的人都站起来，魏光也在里面。

李晓瑜、田芳芳两位女士盛情，脸上洋溢着笑。

“来来来。”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广义说：“这就是咱们的大学生。”

“你们都在？”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的，毫无目标。

李晓瑜和田芳芳几乎同时说道：“贺先生，随便坐吧。”

两个女主人把靠门的一个座位让给我。

我说声谢谢，不免多看了一眼两位女士。李晓瑜披一头垂肩长发，红扑扑的脸颊闪着青春的气息。乳白色短衫、红裙格外动人。田芳芳一头齐耳短发，洒脱豪爽。

魏光一脸阴笑，给我使个眼色。

我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你们真不简单！”以表示对他和广义的赞扬。

女士的房间，女人的装饰，屋里布置了很多小趣味，小桌上的花瓶盛开一束百合，窗上垂吊着傣族妇女跳舞图案的窗帘，两张单人床分别放在窗子两侧，床上的被子和床单洗得亮亮堂堂，看去很舒适。墙上还装饰着小镜子、小猴子还有蝴蝶图案的剪纸。横在墙角的一条晾衣绳上挂有一个掩男人耳目而刚刚罩上一条毛巾的粉红色胸罩，两条丝带露在外，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事实上，越是你看重的人，在她面前你就越发拘束，站着、坐着都觉得不自然。我垂着的两只手都有些多余了，总要做点什么，才不至于太尴尬吧。我用手随意地掸了一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裂嘴一笑。

魏光把扑克牌洗得如同一阵急雨打在芭蕉叶上，响声过后，他如同一个玩牌老手，熟练地把扑克牌摞在小桌上，手法麻利按着牌划了一个弧线，扑克牌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服帖地倒在桌面上，画出一个彗星尾巴的图案。

“来，咱们抓红K，抓着谁，谁转圈儿。”

“对，谁输了，谁就转圈儿。”

“别介，赢晚饭的多好。”

“你们男士得有点绅士风度啊！”

“那也不能不玩就输吧？”

“就这么定了，赢晚饭的。”

赢晚饭，大家伙都默认了。玩上扑克就有了话题，屋里的气氛渐渐地活跃起来。码好牌，事先规定谁抓到红桃A谁先出牌。

按逆时针开始抓牌，几只手快得就像鸡抓子耙地找食一样，没一会儿，五个人的手里都举起小扇子一样的扑克牌。

田芳芳抓到了红桃A，她出了第一张牌。第一圈儿下来我是白丁，魏光和李晓瑜抓住了田芳芳和赵广义。田芳芳放下手里的牌就去地上转圈儿。

李晓瑜嚷着：“别转圈儿，是赢晚饭的！”

田芳芳动作迅速已经转了两圈儿半了，顺着惯性又多转了一圈儿。三圈儿半下来她已经晕了，直奔床上扑去了。

广义叫道：“这回找不找北了吧？”

晓瑜问：“北在哪儿？”

田芳芳用手指着天：“在那儿，上北下南。”

“那是地图！”

一句话逗得满屋的人都笑翻了天。五个人玩得开心，如同真枪实弹，每个人都认真算计着手里的牌，揣摩着红K在谁的手里，自己和谁是一伙的。

我希望能和李晓瑜一伙，或是我们都抓到了红K，或是同时都没有红K而是去抓对方。一次我抓到了一张方片K。田芳芳出牌后轮到我了，李晓瑜用眼睛暗示我要管住她。李晓瑜和我是一家，红桃K一定在她手里。我的心一热，觉得这种暗示有点送秋波的意味，或是一种灵犀相通的感应。

广义和魏光也及时烘托这种气氛。

“哇塞，有戏了！”

我和晓瑜成了主角。在我的保护下，晓瑜第一个把手里的牌出去了，随后我甩出去两张红2，没人能管。我又把手里的红K甩在桌子上。我和晓瑜赢了这一局。

几圈下来就到了傍晚，最后，我们搞得一塌糊涂，究竟不知道是谁赢谁输。晚饭我们决定来一次共产主义，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吃一顿大餐。大米、鸡蛋由晓瑜和田芳芳提供，副食品由三个男同胞负责。

我和广义顶着小雨去超市买熟食。一斤香肠、二斤酱牛肉、一袋朝鲜辣白菜、一斤拌干豆腐丝、两根黄瓜、鹌鹑蛋还有粉皮，还有啤酒和汽水。

田芳芳炒了黄瓜片鸡蛋，还有一个白菜炒肉片；晓瑜做一锅米饭，还有一个鸡蛋汤。

广义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两盘菜，惊叹道：“哇塞！简直酷毙了，帅呆了，芳芳的手艺没辙了！”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田芳芳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然后她和广义把四碗米饭摆在餐桌上。

李晓瑜把香肠切成一片片，围在一个盘子里。

广义接过盘子又说了一套顺口溜，然后冒出一句：“OK，WondfuL！”

魏光一惊讶：“呦！假洋鬼子，说外语？”

广义说：“那是。告诉你们吧，在平时说话的时候，偶尔带出一两句外语，人家会高看你一眼。”

李晓瑜说：“对，掌握一门外语非常重要。”

我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大伙一至赞同。

说话间，饭菜摆满桌面，像刚才打牌一样，大家把桌子围成一个圆圈儿。一边吃，我一边讲故事：

“一天晚上，有一只老鼠出去找食。老鼠走进一条小胡同。这时一只猫迎面走过来。猫和鼠在狭窄的胡同相遇，它们都站住了。老鼠吓坏了，趴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下子没命了。它闯不过不去，也不敢往回跑，只好闭着眼睛等死。老鼠发现猫也站住了，一动不动。相持片刻，老鼠急中生智：‘汪汪汪！’它学了几声狗叫。听见狗叫，猫转身就从原路走了回去。看见猫走远了，老鼠迅速转身一溜烟就跑回到洞里。回到洞里，立马就召集全体小耗子开会。它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这只老鼠说，要知道，掌握一门外语该有多么重要！”

我讲完了，逗得大家伙都笑弯了腰。

“好玩死了！”

晓瑜笑出了眼泪。幽默风趣能吸引大多数女孩子，女士们喜欢被逗得哈哈大笑。这个道理我懂得，并及时运用在实际生活中。

田芳芳也讲了一个笑话：“说，有一个司机开着一台敞篷货车还雇一个装卸工到一个建筑工地去偷木材。很不幸，他俩被保安人员当场抓住。审问的时候，保安人员问司机，说：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司机说：就咱两个。装卸工想立功赎罪，他实话实说：不，他撒谎，一共是三个人。保安问：那个人呢？装卸工说：那个人是个女的，我没看见她，但是听见她说话了，是个领头的。保安问：那女的说什么？装卸工说：她一直在指挥，还一个劲儿地说：倒车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这顿晚饭，我们吃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请看下集 —— 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