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左右,在频繁的宫缩和强烈的睡意夹击下,我意识模糊。左等右盼的妇产科医生董姨终于赶到了。之前还觉得让董姨过来简直是小题大做,现在看来,董姨简直是神仙派来的贵人,没有她的帮助我不可能顺利生出米奇。
董姨来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是偷偷帮我看检查了开指情况。这在一般的公立医院显然是不被允许的,幸好私立医院单人单间。“已经两指了孩子,你很坚强!”生孩子这种事情跟打仗一样,需要坚定的意志和必胜的决心,而这份决心绝对需要来自他人的鼓励。
阳仔叫来值班医生,医生确认下之后告诉我已经具备打无痛的条件。我被转移到产房,打上无痛后,我双腿麻木,痛感减轻了很多。医生让我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可是向来睡眠不好的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来陪护的阳哥困的在旁边的沙发上打鼾,我只能看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圈圈。
由于打了无痛,我对宫缩的敏感度降低,开指也慢了起来,一直到中午12点左右,我依然只是开到两指松。大夫四小时一查房,检查过之后建议给我加一针杜冷丁,让我好好睡一觉加快开指。
在杜冷丁的作用下,我进入了浅度睡眠,迷迷糊糊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大概两点左右,大夫来检查,发现开指情况还是不太理想。“能不能给我们加点缩宫素?”董姨建议道。大夫知道董姨也是妇产科的同行,综合考虑了下同意了这条方案。
缩宫素顾名思义就是帮助宫缩的药剂,缩宫素加入后我的痛感立马变得强烈起来。那种疼痛真的是十级大姨妈叠加来临,整个子宫似乎在剧烈收缩,疼的让人不知所措。我现在都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描述那种度秒如年的感觉,只记得每个宫缩大概可以持续10几个呼吸,约么两三分钟就会来一次。每次宫缩来临,我便要死死抓住床梆,内心数着持续时间,大口大口的呼吸。无痛药剂可能是因为剂量小,完全不起作用了;董姨轻轻抚摸着我后背,可是也无济于事。在疼痛面前,除了忍耐,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这要多久才能宫口全开啊?”我问董姨。“快了孩子,大约2、3个小时吧。”董姨说道。“天呐!”我当即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几个小时数百次的宫缩!董姨说让我疼的时候叫出声来,这样说不定好受点,但我并没有,那是一种绝望到叫不出来的体会。
阳仔偷偷溜进产房,理论上产房里只能有一名陪护家属,阳仔看我好久没跟他联络,董姨也没出去叫他,觉得有点不放心,便偷偷溜进来。一看到阳仔,我的眼泪突然就忍不住的流下来。
助产士来查房,发现无痛对我无济于事,于是找来大夫帮我检查,确认已经开到五指之后,又叫来麻醉师,商量给我再来一针。麻醉师1号高高瘦瘦,他看了情况之后给了一些剂量。他告诉我可能还是会有些疼,但这是为了加快我的第二产程。疼痛中的我也顾不上理解什么意思,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宫缩依然没有缓解,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膀胱感觉像是要炸了。可能是孩子的头位置不正,别人都说想要拉屎,我却是膀胱疼痛不堪。
我依然大口喘气,大声呻吟。助产士再次查房,觉得我状态不对,答应说让麻醉师再来看一次。二号麻醉师来了,略微矮胖到一副眼镜。二号麻醉师研究一番,又给我推了一阵麻醉剂,告诉我过一会就好了。
果然,大约5分钟之后,我的下腿开始麻木,痛感减轻不少。我开始可以跟阳仔说话玩笑了。阳仔一边说一边盯着检测仪屏幕,他吃惊地问“媳妇你现在不疼么?”“没感觉特别疼啊?”“现在应该是你宫压最高的时候了!恭喜你啊媳妇,你感觉不到疼了!”
后来我才知道,二号麻醉师给了我近乎剖宫产的剂量。这是一号麻醉师再次查房的时候告诉我的。“我不是告诉你了,麻醉剂量小是为了第二产程顺利,你现在倒是不疼了,但是你也完全使不上劲儿了,估计生完得6、7点了。”一号麻醉师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在责备+惋惜。
约莫四点钟,董姨又偷偷帮我查了宫口情况。“已经全开了,肯定能顺出来了!”董姨高兴地说。在董姨的强烈建议下,大夫总算同意让我试试第二产程。没想到,大夫说我非常会使劲儿,说基本上能看到孩子头顶了,于是开始招呼助产士、护士以及儿科大夫等准备生产的最后一步。
“深吸一口气,憋住,用力!”每次宫缩来临,大夫便替我把控节奏。在努力了几个宫缩之后,应该是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医生们开始准备冲洗等等的工具。董姨把阳仔换进来,她知道我们希望让家人亲手剪脐带。
阳仔看到这般景象竟然异常激动,他死死抓住我的手,眼角还湿润了。不过阳仔又是一个搞笑的存在,“呼、吸、呼、吸!”他不合时宜的替我喊着节奏,但是完全没在点上。“你别乱喊了!”我没好气的说。“好的好的,那我改喊加油…加油!加油!”这回助产士听不下去了,阳仔的声音完全扰乱了她的节奏。“先生您能不能安静一点。”听到助产士的话我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虽然下半身麻木,但是鉴于我“会使劲儿”,第二产程相当顺利。大家有个一致的小目标,就是“5点前搞定”。我听到有个大夫小声说“这有了明确的目标就是意志力坚强啊”。由于孩子头大,还一度造成生产困难胎心下降,助产士后来告诉我,如果持续下降她们有可能就要采取侧切等其它紧急措施了。好在助产士徐老师经验丰富,我除了一点轻微的撕裂,没有其他问题。
16:53:58,米奇终于降临了!